第三章 奥斯瓦德、鲁比和其他(第3/20页)

“昨晚有个疯子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威胁我说要绑架我母亲。我知道这听起来挺疯狂的,但真的发生了。我现在就希望能想个办法理智地处理这件事。我还想着,你这个人为人圆滑,老于世故,再加上玩世不恭,对付这种事肯定有点头绪。”

“实话跟你说吧,我没有。虽说我的客户都是世界顶级明星,但据我所知,这类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我也从没遇见过这种事,所以你才觉得我的话荒唐。”

“这个我明白。不过你疯疯癫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啦。从你名利双收的那天开始,你就这个样子了。这么多年,我也见过不少神经敏感、妄自尊大、喜怒无常的大牌,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为名利所累的,好好的名利双收被你搞得跟人间悲剧似的。人们总是沉迷于各种疯狂的事物,这种事我见多了,不过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沉迷于这个的。财富越多、名声越大,你怎么反而越焦虑不堪呢?”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昨晚有个疯子打电话威胁我。”

“那就别接电话了。不要坐在电话旁边,什么都不干等着接电话。威胁电话这种事,你不理它,它也就消停了。这就像要想不在公交上出事,就不要去坐公交。还有,既然说到这,不要吃那些熟食店买来的脏兮兮的东西。记住你是个有钱人!”

“谁告诉你说我在脏兮兮的熟食店吃东西了?《纽约每日新闻》还是《邮报》?”

“是我说的。我也没说错吧?那些小烧烤店又脏又乱,鸡肉还特别油,你在那里买了带走,回到你那空空如也、家徒四壁的公寓,用手抓着吃。你还躲到什洛莫街那些五香熏牛肉店里,假装自己是个小地方来的无名小卒。不过内森,你这些行为早就没有当初给人的那种标新立异的感觉了,现在我们看到的都是你偏执的一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告慰天上和在《评论》杂志(2)的各路神仙吗?让他们觉得你不过是个谦卑、不爱出风头的犹太学者,而不是一本有伤风化小说的不安分作者吗?我知道你钱包里有好多卡片,上面都是文学界的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的论调,说什么凡是享受名望所带来的满足感的,都是爱慕虚荣的人。唉,你可别信那些鬼话。像你这样的作家,人生中还是有很多值得享受的。还有,你不能再在什洛莫街混了。我们就先从公交这事儿说起吧,你得买辆车,配个司机,内森。托马斯·曼就有配了司机的车呢。”

“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不用听人说,我自己就坐过他的车。你得找个小姑娘帮你回个信,跑个腿什么的。还得雇个人给你往麦迪逊大街送脏衣服,或者至少找个干洗店取送衣物。”

“干洗店的人来取衣服时都靠在门铃上——这太分散我的注意力了。”

“你得找个管家,让管家去开门。还得找个人给你做饭、办杂货,还要负责打发门口的推销员。你再也不用自己推个购物车逛格里斯泰德超市了。”

“要是我想知道一磅黄油多少钱,就必须得去。”

“你知道那个干吗?”

“安德烈,格里斯泰德超市是像我们这样的可怜作家体验真实生活的地方——不要把格里斯泰德也从我生活中划掉!只有通过逛超市,我才能触摸到这个国家的脉搏。”

“你想触摸国家的脉搏?那你得了解一下我所知道的事情:一磅人肉多少钱。我可没在开玩笑。你得配个司机,找个管家、厨子和秘书……”

“这么一大堆人,我躲在哪儿呀?我在哪儿写作呀?”

“你得找个大点儿的房子。”

“别开玩笑了,我刚搬进一个大房子。这里安静、宽敞,又在东第八十一大街上,每个月租金才五百块,绝对不是贫民窟。这个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你应该在联合国广场上租个复式公寓。”

“我不想住复式公寓。”

“内森,你可不是当年那个我从《时尚先生》里挖掘出来的穷书生了。能取得你这么大成就的作家没几个——所以别再跟个落魄作家似的了。一开始吧,你离群索居是为了要激发你的想象力,现在你与世隔绝,是因为你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眼下,这世界上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见你。特鲁多来过这儿,他想见见你。阿巴·埃邦也来过,还跟我提到你了呢。伊夫·圣·劳伦正在举办一场大派对,他的办公室还打电话给我要你的号码呢(3)。但我敢给他吗?再者说了你会去吗?”

“听着,我已经见过西泽拉了。近期内应该不用再见什么人了吧。顺便说一下,告诉玛丽,我已经收到从哈瓦那寄来的分手信了。她可以打电话给《美国女装日报》通报消息了,我随后会托人送一份复印件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