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六日夜 第二幕(第4/6页)

琼奎斯特:是的。

弗林特:你知道在这八年里,你的老板的经营是多么的欺诈和罪恶吗?

琼奎斯特:(因强烈的信任而有种无声的尊严)不,我不知道。

弗林特:你不知道,嗯?难道你不知道他所有那些辉煌的金融伟绩是怎么来的?

琼奎斯特:我知道福克纳先生干了其他人不被允许干的事。但是我从未纳闷也从未怀疑。我知道他做得没错。

弗林特:你怎么知道?

琼奎斯特:因为他是比约恩·福克纳先生。

弗林特:他就十全十美?

琼奎斯特:律师先生,像你我这样的小人物遇见比约恩·福克纳的时候,只有脱帽鞠躬的份儿。我们接受命令,但是我们从不多嘴。

弗林特:不错,我亲爱的琼奎斯特先生。你对你主人的绝对忠诚很值得佩服。你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难道不是吗?

琼奎斯特:我会为他做任何事。

弗林特:你对安德列小姐也非常忠诚吗?

琼奎斯特:(语重心长地)安德列小姐对于福克纳先生来说,价值连城。

弗林特:那么像为你的主人说几句谎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更不值一提了对吗?

史蒂文斯:我们反对,法官大人!

大法官海斯:反对有效。

琼奎斯特:(义愤填膺地轻声说)我没有说谎,律师先生。福克纳先生已经死了,他不能再叫我撒谎。但是如果要我选择的话,我宁可为比约恩·福克纳撒谎,也不告诉你真话!

弗林特:我对这句话的感激超乎你的预料,琼奎斯特先生(2)。发问完毕。

(琼奎斯特离开法庭)

史蒂文斯:(庄严地)凯伦·安德列!

(凯伦站起来,从容镇静。她走向证人席,好像一个正被送上断头台的女王。书记官叫住了她)

书记官:你庄严宣誓说出真相,一切真相,除了真相之外别无其他吗?上帝保佑你。

凯伦:(平静地)这没用的。我是无神论者。

大法官海斯:无论如何,证人必须宣誓。

凯伦:(无动于衷地)我宣誓。

史蒂文斯:你叫什么名字?

凯伦:凯伦·安德列。

史蒂文斯:你之前的职位是?

凯伦:比约恩·福克纳的秘书。

史蒂文斯:你在这个职位上做了多久?

凯伦:十年。

史蒂文斯:跟我们说说你与比约恩·福克纳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凯伦:我答复了他的一条速记员招聘广告。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在斯德哥尔摩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他一个人在那儿。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那里也是他的第一间办公室。

史蒂文斯:福克纳先生怎么朝你打招呼的?

凯伦:他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是站在那儿盯着我看。他的嘴尽管沉默却显得无礼;你无法忍受他长时间盯着你;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想跪下还是给他一个耳光。我没有这么做。我告诉他我来是干什么的。

史蒂文斯:他接着就聘用你了吗?

凯伦:他说我太年轻了,而且他也没看上我。但是他扔给我一个速记本,然后叫我开始工作,因为他有急事要办。于是我照做了。

史蒂文斯:然后你就工作了一整天吗?

凯伦:一整天。他口述时的语速跟——几乎比他说话时最快的语速还要快。他连让我说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他没笑过一下,但是他没把他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过。

史蒂文斯:他什么时候第一次——

(他犹豫了)

凯伦:他什么时候第一次和我发生了性关系?就在我与他见面的第一天。

史蒂文斯:那是怎么发生的?

凯伦:他似乎乐于命令我做些什么。他的举止就好像他在用鞭子抽打着一个他想折磨的动物。我很害怕。

史蒂文斯:因为你不喜欢这样?

凯伦:因为我喜欢这样……因此完成了八小时的工作之后,我告诉他我要走了。他看着我,没有回答。然后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和男人上过床。我说,没有。他说如果我到他里面的办公室里,把裙子脱掉的话,他就给我一千克朗。我说我不能那么做。他说如果我不那么做,他就强奸我。我说,那你就试试看。他那么做了……过了一会儿,我拿起了我的衣服;但我没有走。我留下了。我选择继续为他工作。

史蒂文斯:从此以后你们就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迎接成功吗?

凯伦:我们共度了十年时光。当我们第一次挣到一百万克朗的时候,他带我去了维也纳。我们坐在一个乐队正唱着《歌唱吧,吉普赛人》的餐厅里。当我们挣了一千万的时候,他带我去了德里。我们站在恒河岸边,站在古老庙宇的阶梯上,那里曾经有人被当作神的祭品……当我们挣了两千五百万的时候,他带我去了纽约。我们雇了一个飞行员在城市上空飞行——风吹拂着比约恩的头发,风呼啸全球,却只配在比约恩的脚下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