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4页)

“我完全赞成。在一个地方玩这么久,我真腻烦了。来吧,简,挽着我另一条胳臂。”

然而,简拒绝了,他们夫妻俩就自己走开了。“真是幸福的一对!”等他们走远,听不见说话时,弗兰克·邱吉尔说,“天造地设的一对!太幸运了——只是在公共场合认识就结婚!我想,他们只是在巴思认识了几个星期!幸运得出奇!至于要说在巴思或者任何公共场合对人的品性有真正的了解——那是空谈;不可能有什么了解。只有看到女人们像平时那样在她们自己家里,在她们自己人中间,你才能够作出任何正确判断。不看到,那一切都是猜测,都是碰运气——而且一般都是坏运气。有多少男人凭着短暂的相识就结婚,然后抱恨终身!”

以前除了跟自己的伙伴以外很少说话的菲尔费克斯小姐,这会儿开口了。

“毫无疑问,是会有这种事情的。”她的话被一声咳嗽打断了。弗兰克·邱吉尔朝她转过脸来,听她说。

“你接着说吧,”他郑重其事地说。她的嗓子又恢复了正常。

“我只是要说,虽然有时候男人和女人是会遇到这种不幸的情况,但是,我认为这种情况并不是很多。是可能有匆促而轻率的恋爱——但事后一般都有时间弥补其不足。我意思是说,只有软弱的、不坚决的人(他们的幸福一定总是取决于运气),才让不幸的结识成为一种永久的不便和苦恼。”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驯顺地鞠了一躬;然后马上用活泼的声调说:

“啊,我对自己的判断太没信心,不管什么时候我要结婚的话,我希望有个人为我选个妻子。你愿意吗?”他转身对爱玛说。“你愿意为我选个妻子吗?我相信,不管你选中谁,我都会喜欢的。你善于撮合,你知道,”他朝他父亲笑笑。“给我找个人吧。我不急。收养她,教育她。”

“而且使她跟我自己一模一样。”

“完全可以,只要你办得到。”

“很好。我接受这个委托。你会有一个可爱的妻子的。”

“她一定得十分活泼,有淡褐色的眼睛。我不喜欢别的。我要到国外去两年——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找你要我的妻子。记住。”

爱玛不可能忘记。这是个完全合她心意的委托。哈丽埃特不正是所描写的那个人吗?淡褐色的眼睛除外,再过两年也许可以使她完全中他的意了。甚至于也有可能,他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哈丽埃特;谁说得准呢?向她提起教育,似乎就是给了这个暗示。

“啊,姨妈,”简对她姨妈说,“我们到埃尔顿太太那儿去好吗?”

“好吧,我亲爱的。我完全赞成。马上就走。我刚才就准备跟她走,不过这样也行。我们马上就可以赶上她。她在那儿——不,那是另外一个人。是爱尔兰马车旅游队里的一位小姐,一点儿也不像她。呃,我声明——”

他们走掉了;半分钟以后,奈特利先生也跟着走了。只剩下威斯顿先生、他儿子、爱玛和哈丽埃特;那位年轻人的情况这时变得几乎令人不快了。甚至连爱玛也终于对奉承和娱乐感到了厌倦,只希望自己能和任何一个别人安安静静地四处溜达溜达,或者,不要人陪同,独自坐着,静下心来,观赏观赏下面的美丽景色。仆人们来找他们,通知马车准备好了,这倒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想到马上可以安安静静地坐车回家,结束这欢乐的一天的颇成问题的享受,甚至连收拾东西和准备动身的那阵忙乱,以及埃尔顿太太要自己的马车第一个走的那种急切心情,爱玛都高高兴兴地忍受了下来。她希望以后再也不要上当,参加这种由这么多互相格格不入的人组成的活动了。

在等马车时,她发现奈特利先生就在她身边。他四下里望望,仿佛要肯定附近没有人似的,然后说:

“爱玛,我得再一次像以前那样,跟你谈谈;也许这种特权是被容忍,而不是被容许,可是,我还是得使用这种特权。看到你做出错事,我不能不劝劝你。你对贝茨小姐怎么能那么无情呢?你是聪明人,怎么能对一个像她那样性格、年龄、处境的人那么无礼呢?爱玛,我没想到可能有这样的事。”

爱玛回想了一下,不由得脸红了,感到遗憾,可是竭力想一笑置之。

“哎,我怎么忍得住不那么说呢?谁也忍不住。没那么严重。也许她还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向你保证,她懂。她完全懂得你的意思。从那以后,她一直在谈。我倒希望你听听她是怎么谈的——多么坦率,多么宽容!希望你能听听她怎样敬重你的涵养,她跟你在一起,你肯定觉得很讨厌,可是你和你父亲却还是经常这样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