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小的好事(第2/11页)

“这里有个蛋糕没有来取。”电话那头,一个男的声音说。

“什么?你说什么?”霍华德问。

“一个蛋糕,”那个声音说,“一个十六美元的蛋糕。”

霍华德把听筒拿得贴近耳朵,努力想去听明白。“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蛋糕的事。”他说,“天哪,你在说什么?”

“少来这一套。”那个声音说。

霍华德挂了电话,进厨房给自己倒了点威士忌。他打电话去医院,但斯科蒂还是那样,还在睡觉,那边一切还都是那样。趁着浴缸里在放水,他给自己脸上涂上肥皂沫,刮了胡子。他在浴缸里面伸展身体,闭上眼睛,这时电话又响了。他吃力地从浴缸里起来,抓过一条毛巾,急步走过屋子,一边说着“蠢啊,蠢啊”,因为自己离开了医院。可是当他拿起听筒大声说“喂!”时,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然后那个打电话的人挂上了。

午夜过后不久,他又赶到医院。安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男孩仍然闭着眼睛,头上还裹着绷带,他的呼吸安静而平稳。病床上方的器械上吊着一瓶葡萄糖,一根输液管从瓶子里出来,接到男孩的右臂上。

“他怎么样?”霍华德问,他冲那瓶葡萄糖和那根输液管挥了一下手,“这都是怎么回事?”

“弗朗西斯医生要求的,”她说,“他需要营养。弗朗西斯医生说他需要保持有力气。他为什么还不醒,霍华德?”她说,“既然他没事,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霍华德手放在脑后,然后用手指梳了下头。“他会没事的,亲爱的。再等等他就醒了,弗朗西斯医生心里有数。”

过了片刻他说:“也许你应该回家,你自己也歇一会儿,我待这儿。只是别理会那个老是打电话来的变态佬,马上挂掉。”

“谁打电话?”她问。

“我不知道是谁,只是个除了给别人打电话就没事干的人。你现在就走吧。”

她摇摇头。“不,”她说,“我没事。”

“真的,”他说,“回去休息下吧,如果你愿意的话,然后明天早上再来替我。没事的。弗朗西斯医生怎么说的?他说斯科蒂会没事的,我们不用担心。他现在只是在睡觉,别的没什么。”

一位护士推开门,朝他们点点头,一边走到床边。她把斯科蒂的左臂从被子里拿出来,把手指搭在他的腕部,看着自己的手表测了脉搏。过了一会儿,她把那只胳膊放回被子下面,然后去床尾,在绑在那里的一个写字夹板上写了点什么。

“他怎么样?”安问。霍华德的手重重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用力。

“他情况稳定。”护士说,接着又说,“医生很快会再来看看。他已经到医院了,现在正在查房。”

“我刚才在说也许她应该回家休息一下,”霍华德说,“等医生来过后。”他又说。

“她可以的,”护士说,“我想你俩都那样做也没问题,如果你们想的话。”护士是个大块头的北欧裔女人,一头金发,饱满的乳房把制服前胸撑得鼓鼓的。她说话还带了点口音。

“我们听听医生会怎么说。”安说,“我想跟他谈谈。我想他不应该像这样一直睡着,我感觉这不是个好迹象。”她用手捂住眼睛,身子略微前倾。霍华德抓着她肩膀的手又用了点力气,接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脖子那里,开始用手指按摩那里的肌肉。

“弗朗西斯医生再过几分钟就到这里。”护士说完就离开这间病房。

霍华德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他小小的胸膛在被子下面安静地起伏。从安打电话到办公室那可怕的几分钟以来,他感觉自己的四肢中开始有种真正的恐惧感。他开始摇头,努力想驱除那种感觉。斯科蒂没事,他只不过不是睡在家里自己的床上,而是睡在医院里,头上裹着绷带,胳膊上插着输液管。然而那是他现在需要的,这种帮助。

弗朗西斯医生走进来,跟霍华德握了握手,尽管几个钟头前他们才见过面。安从椅子上坐起来。“医生?”

“安,”他边说边点点头,“我们先来看看他怎么样了。”医生说。他走到床边,测了测男孩的脉搏。他翻开眼皮,然后是另一边。霍华德和安站在医生旁边看着。当斯科蒂的眼皮被翻起来露出一片眼球,只见眼白、不见瞳孔时,安轻轻叫了一声。接着医生掀开被子,用听诊器听男孩的心脏和肺部。他用手指在腹部到处按了按。之后,他到床尾那里仔细看了看记录,记下手表上的时间,接着又在记录上潦草地写了点什么,然后看着霍华德和安。他们两人在等着。

“医生,他怎么样?”霍华德说,“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还不醒?”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