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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念逗着可鹿,说:“刚把他生下来,我在产房止不住地咳嗽,全身发冷,冷到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四火在我旁边哭得不成样子,医生告诉我,说我羊水栓塞,去鬼门关转了一趟。说句心里话,看到四火为了我哭,我当时还挺开心的。”

朱夏苦笑,又问:“那有了可鹿之后,你们的生活变化大吗?”

“生活其实没变,是我们变了。小孩就是把钥匙,你如果一辈子不要,也无所谓,但你要了,真的就能给你打开另一个世界,那种连接是过去无法想象的。”

朱夏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觉得四火是爱你更多还是爱孩子更多啊?”

“我啊。”许念念很果断。

朱夏一笑:“这么肯定。”

“那必须的。”许念念打趣道,“你今天一来就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想说什么?”

“就……我也在反思跟张一寻的相处。”

许念念教她:“成年人,要揣着三件事别放,一是要求,二是相信,三是接受。对自己有要求,选择相信,以及接受得了任何结果,要有没了感情我也可以活得尚好的底气。对男人呢,要有的放矢,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该示弱的时候示弱,有风筝线拽着,他即便飞得再远,还是有回家的觉悟,等他回来,我只会说句老公你辛苦了,他就会死心塌地给家里赚奶粉钱。”

年底的时候,朱夏决定放放风筝,请假回老家住了几天。

县城今年刚通了地铁,以前朱夏觉得他们大院儿是县里的中心,现在围着地铁口开发了新的商业区,大院儿这片就变成了县里的郊区。她非常不习惯叫不到专车,出门靠步行,没有暖气,没有星巴克,没有金拱门,只有乡村基的生活。

廖梅对她这次回来颇有微词,敏感神经作祟,在家追着她连环发问。

“吵架了?”

“没有。”朱夏回。

“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工作啊?”

“请假了。”

“好端端的请什么假。”

“你就不想让我回来看看你们吗?”朱夏反问。

“我们又没什么事儿,你看什么。”

朱夏往房间里走:“哦,一定要有个什么事,我才能回来吗?”

廖梅恍然大悟,想跟她进去,自作多情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回来跟我们商量结婚的事儿啊?”

朱夏白眼一翻,用力关上门,随手反锁。

吃了个闭门羹,廖梅朝朱振东愤愤道:“这就是你女儿!”

“我来,我来。”朱振东挥手示意她退下,在朱夏门前轻轻敲了几声,“是我。可以进来吗?”

朱夏问:“干吗?”

朱振东说:“就是吧……手机上有几个软件不太会用。”

隔了片刻,朱夏开了门。

朱振东披着睡衣,朝廖梅使了个眼色,神采奕奕地进了房间,装模作样地滑起手机。朱夏瞥了他一眼,道:“行了,爸,你别演了。张一寻要写书,我也不想打扰他,就回来休息休息。”

“你不用跟我解释,年轻人嘛,肯定有自己的心思,犯不着我们大人操心。你不用听你妈的,她也是关心你,就是关心不到点上。”

“爸,道理我真的都懂。你看我现在一年回来不了几次,我不想每次回来都因为这些话题闹得不开心,你们着急的,我也着急,所以都别提了,聊点跟我们一家三口有关系的事好吗!”

“好好好。”朱振东说,“我女儿是长大了啊。”

“那是,你看再过几年你们该退休了,到时候你带着我妈,上个老年大学什么的,别整天待在家里,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你们要有自己的生活。”

朱振东兴趣来了:“说到退休我还想跟你说呢,我打算等你妈退了,我也提前退下来,咱买辆房车,带她环游全中国去。”

“我妈知道吗?”朱夏问。

“知道啊。”

“她什么反应?”

“哭了。”朱振东一撇嘴,“怪我没上进心,说大院儿里没哪个男的五十五岁就退,觉得自己委屈呗。”

朱夏苦笑,道:“哎,算了,跟你们这理念三观打交道,我感觉还要再修炼个十几二十年。”

“乖女儿,你别嫌爸妈唠叨,你是出去了,见得多了,但有烟火气的地方,才是家。”说罢,朱振东转身出了房间。

晚上洗澡的时候,家里花洒的出水口堵了半面,朱夏关上水龙头,哆嗦着身子嚷嚷道:“老妈,这花洒是洗澡还是在浇花呢!”

“什么洒?”廖梅从厨房出来,举着菜刀来到厕所门口。

“花……”朱夏扶额,“莲蓬头儿!”

“怎么了呐?”

“不出水,怎么洗啊!”

“哦,出去了一趟,回家连澡都洗不了啦!我跟你爸这么多年怎么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