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是很奢侈的感觉(第4/4页)

“喏,送你。”

群一双巧手东转西折,把那一茎长剑似的黄椰子叶编成一只绿蚱蜢,栩栩如生,摊掌托着,错觉它是活的,下一秒会跳回草丛,钻入它自己的小窝。

两人不知不觉吃完一包桃酥,顿觉口干舌燥,不约而同想去“台一”吃红豆牛奶冰。之前练唱的人不知何时走了,音符还飘荡在枝叶间、水波里。她一面走一面涌出莫名的惆怅,为那无意间被她听到的情真意挚的歌声,《文生》、《离家五百里》、《老鹰之歌》以及《牵挂》。她终于想起“数着片片白云”正是戴宽边帽洪小乔的歌《牵挂》,在青年学生团康活动中常听到,唱完这首歌也该曲终人散。有一部分怅然因群而起,她是她近身的朋友,虽谈不上是同食共座的手帕交,但彼此欢心相熟,可以往前再进一步的,往后转了系便不在校总部,见面实难。为何身边的人都离开她?她无心听群兴高采烈规划暑假先回家一趟再参加救国团溯溪营队,排满行程。奇怪,她怎么那么活跃而自己这么阴郁?像雨落不下来铁灰色的天,接着就到了黑夜,starry,starry night,星光灿烂的夜。直到红豆牛奶冰端上桌,她仍然拂不去闷闷的情绪,更放任岔出一条有根须的思绪想到唐·麦克林向梵高致敬所唱《文生》歌词:“血红玫瑰上的银刺,压碎且折断,静卧在初雪上。”跟眼前这碗冰似有无稽的关连与暗示。血红玫瑰,那具有向光性的根须思维又朝向不该想的禁地土壤伸了过去……

“你到底在吃冰还是数红豆?数红豆就是相思病喔,你在想什么啊?”

所有的根须乖乖收拢,聚焦在一根汤匙与一盘红豆牛奶冰的挖矿行动上,她反应灵敏,趁机调侃:

“我在想红豆怎么这么多,是不是你衣服上的红点掉下来啦?”

群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穿了白底红点绑蝴蝶结上衣,立时笑得像小孩,一叠声说:“哎呀,要死了要死了,真的像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