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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个吻那样深》。

她伫立路边,直视前方,内心波涛汹涌。

姐姐:

我今天去电视台参加了寻人节目。

前段时间,就有编导过来采访,和我沟通过了。刚开始,差点就没把我选上,因为我的故事,太普通了。而且,编导说,最好是有两个人一起上节目,比如,把我奶奶请过来,我说,我奶奶已经去世了……后来,编导突发奇想,说,能不能把你的同事,这些跳舞的女孩子都叫过去,你们可以现场跳一段有关父母亲情的舞蹈——寻亲的节目一般都是悲苦的人去做嘉宾,突然来了一群青春焕发的小姑娘,帮你跳一段舞,这样独特的寻亲方式,肯定能引起观众的注意。

我去问娟子,这样行不行?其实根本不抱期望的,因为我知道,舞团现在真的特别忙。没想到娟子竟然答应了,她去问演员们,大家也很乐意。后来娟子亲自帮我们编了一段三分钟的舞,我也参与其中。这段舞,编得特别特别地用心,我能感觉到,娟子将她的心,都放了进去。每一个举手,每一个转身,都把我想要表达的感情编进去了。每一次排练,都有演员跟着我一起流泪。每一天,我们都是在舞剧排练结束后排练这个舞蹈。我知道大家其实已经非常累了。但是为了帮助我,她们仍然认真和投入。每次在凌晨和她们说再见的时候,我都向她们鞠躬,因为我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回报她们。

今天的节目非常成功,因为有这么多人陪着我,我没有那么紧张。先是和主持人聊了一会儿,讲了父母亲的情况,以及我在乡下的生活,后来还讲了我为了寻找父亲怎么来到北京,怎么认识了舞蹈团,怎么开始学习舞蹈。然后就很自然地说,想跳一段希望爸爸妈妈出现的舞蹈。

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表演”,有些动作,我是发着抖完成的。因为我真的特别伤心。跳完之后,我的胃在痛,脸上全是眼泪。我发现现场的观众,有好多也在抹眼泪。他们全部站起来,为我鼓掌。

离开的时候,我问主持人,有希望吗?

主持人说,回去等着吧,孩子。实话说,参加这个节目的人,有一大半仍然没有找到亲人,但是,多一份努力,就多一份希望。只要有希望就好。

我今晚,恐怕很难入睡了。

花衣

晚上,她敲开了他的门。

四目相对。他丝毫不躲闪她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吗?她问。他没有回答。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

她飞快地转身离去了,心里充满对自己的愧疚。怎么问出了这样的话?我是不是疯了?她是个写书的人,告诉过别人,一定要抛弃一切幻想,不要再依赖任何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非拥有不可的。但是,刚才,她居然跑到人家的门口那样去问。想到自己用那样的语气说过话,她就无法忍受。太可笑了。她一边快速地走着,一边拼命地笑自己,希望这种感觉能快点过去,赶快消散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沥追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不希望此情此景如肥皂剧一般狗血,就停了下来,等他和她肩并肩,一起往前走。

他们是大学校友,他追求的她,毕业后结婚。婚后,开始要孩子,却一再流产,这让他们身心俱伤。后来,他们尝试做试管,还是一次次失败,为了不再让她受伤害,他放弃了。不要孩子,两个人也可以过快乐的生活。但她不同意,死活要继续生。矛盾从此开始,生活争吵不断,当心烦意乱的他提出要辞职去山里的时候,她把原因完全归结到生孩子这件事上,说他想逃避。他们的关系起了奇妙的变化。离婚是她提出来的。像发了疯一样,非离不可。然后他答应了。他完全没有办法,刚开始那段时间,他也非常痛苦,感觉自己快要垮了。直到办完手续后,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山里。

而她,在次年被查出得了一种不容易好的病。这种病,不能激动,不能生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向她坦承,他无法摆脱安娜对他那种近乎病态的依赖和纠缠。自从她生病以后,她就没好好在医院待过,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查询他的行踪,无论他走到哪里,她都会追到哪里。见到他,她喜怒无常,时而宁静,时而疯狂,有时,她表现得和一个健康人没有两样,有时候,脆弱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所以,大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她曾经是我的妻子,是我曾经发誓要保护一生的人,我不能把她撵走,让她因为激动出现生命危险。她也是可怜的人,曾经那么多次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