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119/125页)

“没错,非常有意思。礼节在宫廷中是非常重要的。”

“我不是你熟悉的那个学者列奥纳多,也不是那个迷人的拉斐尔,更不是那个玩花岗岩的米开朗琪罗。我鄙视艺术作品的规范。我展示的是一些未完成的画卷——但是,颜色!咳,颜色使它们和谐统一。强烈的对比——就是这个特点。你见过佩扎罗吗?听说过他吗?”

“啊,嗯,我……什么——”

“一个赞助商——这是他的身份。我和任何一个可能的人都有来往。你见过佩扎罗一家吗?那幅画展示的是圣母马利亚和圣徒,还有威尼斯的贵族拉克波·佩扎罗。在那幅画中,我让圣徒彼得和圣母的目光落在赞助商的身上。嗯,我们都很狡猾。狡猾,但我们是艺术家!你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卑鄙的马屁精。但是,把一面旗帜插在谁也不允许碰一碰的圣母对面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就是一面旗帜,棉布质地的,世俗的游戏。我可以告诉你,那可需要很大的勇气。这也说明了一个原因——我们是艺术家!但是,色彩!色彩是画家的冲动表现,是艺术的卓越技巧。否则,绘画作品——你知道我的意思。谁都想成为我的模特儿,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可以万古长青。”

“但是,您对寓言是怎么看的?《时代的寓言》,”沉睡者的声音响起来了,“这是您10年前的作品。您那时已经不年轻了。”

“我告诉你,谁都想要一幅自己的画像。”老人接着说道,“你记得罗马教皇保罗三世吗?可惜的是,我没有完成那幅作品。我那时很想超越拉斐尔。我画笔下的保罗应该更加活灵活现。但是,我没有完成。查理国王突然召我去罗马。查理召唤我!”

“但是,那幅《时代的寓言》是怎么回事?时代。三幅作品。审慎。10年前画出的寓言,”倦怠的声音,连托莱亚自己都听见了,“我听说,您的作品中有一幅自画像。提香年迈时候的自画像,看上去像是这样。”

“你瞧,你掉了一个信封。”老人嘟囔着说道,语气里透着些许恼怒。

“您应该记得它。您就这一次没有在画上留下您自己的名字。就连模特儿的名字也没有,这不是您惯常的做法。”

“那个信封里有什么?你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情书吗?甜蜜的话语?哇,我以前是多么喜欢这些东西啊,这些魔鬼。长寿和持久的荣耀也意味着——”

“那个寓言没有名字。但是,那个拉丁语的座右铭是怎么回事?Ex praeterito ... praesens prudentur agit ... ni futura actione deturpet。您记得吗?意思是:今天的行动源于昨日的经验。换句话说,它来自于过去。审慎的行为。审慎的,您就是这样写的。审慎,而不是漠然。今天审慎的行为可以避免未来的偏见。您记得吗?《审慎的寓言》——这是绘画作品的标题。可能是在一个同样的春天里完成的。先生,您那时是一个审慎的人吗?”

“这封信究竟是什么内容?你为什么要藏起来?”老人追问道,“肯定是什么诱惑你的肮脏内容。我了解女人,知道她们的把戏。读给我听听,快,大声读出来——让我暖和暖和。快一点,读一读今天晚上的邀请。”

“您开始创作《审慎的寓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今天这样的春天呢?一个老人头歪向左边的侧面像。我敢肯定,那是您的自画像。著名的自画像只有两幅:一幅在柏林,另一幅在卢浮宫。您的作品将成为老三。是佛朗西斯·霍华德先生的收藏,后来卖给黎哥特。瞧瞧,一个向左边看的老者。在作品的中央,一个成熟男人的正面像。然后,在右边,一个没有胡须的男人侧面像。年轻,成熟,老年。未来,现在,过去。非常审慎。审慎,不是漠然。”

“好吧,不是,在肖像画的领域里,我没有竞争对手。即使在我未完结的人生中也是如此,我是大师,几代人的大师。但现在,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刚才说过,我已经99岁了。我快死了;我感染了疾患。如果我死了,没有人会为此而痛苦。只有我的管家除外。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一个真正的美人。上帝,她仍然非常年轻!她照顾我,你明白吗?我们时常相互关照。你知道,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仍然有足够的力气,我还没有摆脱旺盛的罪恶。那个小女魔头占我的便宜,我的意思是说,她允许我占她的便宜。一个疯子的力量。但是现在,我生病了,我99岁了。肮脏的细菌——就像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一样肮脏。这一关我是过不去了。我告诉你,我的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