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109/125页)
“你上诉的原因是,你反对我们给你定的三级。但是,根据诊断报告,这是唯一可行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技术制图。”
“这工作不算辛苦。”
“我很容易疲劳,无法集中精力。”
“检查结果表明,自从你上次入院以来,你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
“我想,结果表明……”
她的脸拉得更长了,眼睛在冒火。
“你的想法跟这不相干。我们维持原定的三级,你可以去相关部门获取专家的报告。”
他从处方笺上撕下一张纸,又写了一封推荐信。女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砰的一声,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托莱亚,你想来杯咖啡吗?不?那好吧,让我们见见维维,维维·约内尔。”
一个穿着整洁的男孩。他有些胆怯,有些懒散,双手在空中舞动。他咧着嘴巴笑着,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柔软的黑发,布满皱纹的脸。她的嗓音温柔、细腻:“没有人看着他根本不行。他28岁了,随时需要人照顾。我一步也不能离开。”
“是的,应该去神经科。我们给他再预约一下,下个星期五,神经科。安东纽医生应该也在。佛罗林,记一下。安东纽医生,神经科专家,一定要通知他星期五门诊。”
“是,是安东纽医生!”那个单纯的孩子傻笑着。“哈,哈,我是安东纽。安东纽医生,他说,向前,向前,向前,少先队员,安东纽说的。”男孩高兴地蹦跳着。母亲站在又瘦又高的儿子身后,不停地打着手势,希望大家装作没有看到。
“我的孩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哈哈,服务员,医生。”
“很好,约内尔,干得好。好吧,星期五再来。维维·约内尔星期五来会诊。带佛勒代斯库·德拉戈什进来。”
门打开,又关上。佛勒代斯库·德拉戈什走了进来。她是格利佛的侄女,一张异常饱满的脸,圆圆的,湿乎乎的。嘴巴大大的,红红的,眼珠突出。绳子似的头发扎成一把。她的短裙提得很高,露出两条白白的大腿,有些浮肿,像两根粗大的柱子。她脚上穿着凉鞋,鞋底很厚。她的脚仿佛自成一体,独立于她的身体。
“你是?”
“我是为我丈夫的事情来的,佛勒代斯库·德拉戈什。”
马尔加找到了佛勒代斯库·德拉戈什的材料,埋头看了起来。他抬起头,眼睛离开桌上的卷宗,审视一下面前这个魁梧的家伙,然后又低下头看看。最后,他笑着做出了结论。
“完全不同,我明白,你们俩相差十万八千里。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的丈夫——”
佛勒代斯库夫人脸一红,慌忙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她的右手里握着一个面包卷。
“你没有耐心。你去了街角的售货亭,给你自己买了一个面包卷。”
“啊,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有这么多烦恼——胃口都没有了。只是想嘴里有点儿东西咬咬。千真万确,我们实在是坐不住。”
“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锁匠。”
“多大年纪?”
“46岁。”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缝纫工。”
“好的,你可以走了。我们会把结论寄到你家里去的。他应该保持镇定,按时服药,不要挨饿。你要保证给他喂饭,甚至要强迫他吃。你会拿到我们的裁决。他应该保持镇定。一星期内会接到通知的。”
“谢谢,医生。我祝您身体健康。愿上帝保佑您,医生。”
突然,她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桌子上。格利佛夫人完完全全挡住了马尔加的视线。此时,只能听到恐惧的低语声。“夫人,别开玩笑,放开我。把你的信封拿走,别再玩类似的手段了。夫人,把你的钱拿走,否则,你会有大麻烦的。真的,不骗你。”
肤色白皙的女人受了惊吓,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信封,包括一切。
佛罗林哈哈大笑。马尔加哈哈大笑。多米尼克等待着。佛罗林把材料整理好,马尔加签了名,佛罗林·迪努也签了名。奥尔坦萨·特奥多休把杯子和烟灰缸收走了。吻一下,佛罗林,亲一个,奥尔坦萨,极具绅士风度的佛罗林欠身离开,奥尔坦萨踮起脚尖,转着圈走了。太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俩了。我们之间应该有一张床,那是心理医生的工具,现在,只有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