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108/125页)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理发师。”
“好的,到外面等。”
老人扶着墙壁离开了房间。马尔加烦躁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这个糟老头儿,我们拿他怎么办?他病得很重,连站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咳,一个理发师——还不算太糟。他可能——”马尔加的同事点燃了一支长长的金色香烟,插嘴道。
“佛罗林,他还能做什么?你没看见吗?他身上散发着死亡的气味。我们给他定二级,送他去做一个神经检查。你同意吗?”
“我同意。”烟雾从佛罗林医生那边飘了过来。
“带科斯塔凯·维奥丽卡进来。”矮个子马尔加按照卷宗上的顺序,报出下一个病人的名字。
没有应答。马尔加抬起头:他的眼睛转向左边,又转向右边。
“啊,我忘了,奥尔坦萨不在。”
多米尼克准备起身,扮演迎宾的角色,但马尔加抢先一步。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大门砰的一声,撞上了后面的墙壁。门外闯进来一个大块头女人。她头发凌乱,衣冠不整,但脸上的妆容却十分绚丽,平添了几分高雅。她挥舞着手中那只闪闪发亮的黑色手提包,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我的问题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还要让我再等八年吗?八年的时光,从一个办公室奔波到另一个办公室?你们以为我还能再忍受一个八年吗?你们这群废物,你们就是这样想的吗?还想让我遭受更多的侮辱——更多的谎言,蔑视,你们这些没教养的,你们这些拉皮条的!混蛋,告诉我,还要忍受多久?”
浑厚、有力的声音还没有到达峰值。
“你叫什么?”马尔加壮起胆子问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干巴巴的。他俯身把佛罗林·迪努放在桌子另一边的金色烟盒拿了过来,取出一支烟,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淡紫色的长方形打火机,将烟点着。佛罗林仍旧埋头看着那个死亡名册。
“奥尔加·奥尔莱亚努律师!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不想听你们编故事。我可不像其他人,你们别想就这样打发我。告诉你们,我决不会舔你们的臭脚,也不会舔你们的屁股!我要明确的答复。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这就是我想知道的:我要你们给我明确的信息。究竟该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
“我们这里没有你的材料。夫人,你应该去办公室问一问。”极具骑士风度的佛罗林·迪努医生语气阴沉地插嘴道。
“什么办公室?你在说什么?八年了,你们让我在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这样一来,他可以有时间招妓。没错,他坏事干尽,而你们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我在街上找到他,告诉他我祖先的名字,那个名字跟我们亲爱的祖国一样古老。一个任何人都不许碰的名字!奥尔加·奥尔莱亚努·布泽乌律师四处猎艳。我告诉你,只要他看见一个洞,他的大脑就不做主了。这个疯劲十足的布泽乌!你们什么措施都没有采取。我要到党的总书记那里去告你们,你们这帮搞阴谋破坏的家伙。总书记同志太英明了,他明令禁止堕胎、离婚、性病。你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嫖娼,你们这帮人都有病!你们毫不关心我们这些勤劳的优秀公民。你们毁了我的人格,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这些大男子主义者,你们这些道德败坏的家伙!你们玷污了我,你们使我丢了脸,八年了。我要告诉总书记,你们等着瞧!你们必须对你们反社会主义的道德观和正义感做出解释。我要告诉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定将公开宣布,你们的死期到了。你们这些害虫。告诉你们,你们是逃脱不了的,我要上诉到我们国家的最高法院。”
“出去!滚!”矮个子马尔加厉声叫道,他屁股底下的椅子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向上蹿。
不知何故,天使奥尔坦萨出现了。她轻轻地,但却十分坚定地推着那个疯女人朝门口走去。
短暂的寂静。佛罗林十分镇定,嘴里叼着烟蒂,嘟囔着,“咳,现在……”
“佛罗林,你想跟那个人聊一聊,是吗?你想卷进去吗?”那个假正经的胖子一边说,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和茶色眼镜。“她是一个有名的偏执狂。每隔两三个礼拜,她就会到城里到处乱逛,然后顺路到我们这里闹一通。你想跟她聊聊病历,聊聊办公室?”
奥尔坦萨·特奥多休护士出去了。下一个病人已经到门口了:科斯塔凯·维奥丽卡。大眼睛,瘦长脸,年轻,苍白,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