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106/125页)
这一次,多米尼克决心杀杀矮个子马尔加的气焰:我不需要你的那个伊里娜!停止你的肮脏勾当吧:我没有耐心继续玩温情,除非你做好准备,同时接受其他的动机!医生,整件事情让我恶心。收起你那些慈善的把戏,我受够了。
在那间告解室里,你肯定能找到医生马尔加。他总是待在房间的后部,实践他的诡辩、治疗和自我心理学:各种托词,奇异的调味品!一派胡言,马尔加神父。我是多年前的那个成年人,我不成熟,我无药可救,我遇事犹豫,我行为过度,我浑身颤抖,我心怀秘密。极端,医生,极端!昏睡,眩晕,骑在自行车上,撞倒了那个童话故事中的原告。
呼啸而至的忧伤、痛苦、弹片,这就是我们的回答!他要把真相扔到那个小个子希波克拉底的脸上,这个心怀叵测的家伙。他将毫不犹豫、义无反顾。让假正经捂住耳朵和眼睛,让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让他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时机到了。多米尼克终于下定决心,去和哥哥的那个朋友,那个自以为也是自己朋友的人当面摊牌。阿纳托尔·多米尼克·万恰·沃伊诺夫信心十足地来到诊疗室,他站在这个神秘的房间门口,决定说出自己的心声。他径直来到医院,来到诊疗室。最终,澄清一切:被迫离开教师的岗位,如何逃脱厄运,其后发生的事情,他的青少年时代,那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市长的老婆,模范协会,英勇的摄影师塔维,特兰齐特旅馆里的告密者,阿根廷人,一切的一切。他之所以急匆匆地赶到这里,目的就是不想给自己留下改变主意的机会。他主意已定,他已经准备好了。他现在就在门口。
刚刚经过候诊室的时候,里面的板凳上坐满了焦急等待的病人。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匆匆而过,不想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也不想给人留下想要插队的印象,免得挨揍。他还看见奥尔坦萨助手,她不停地吆喝:先生,你的就诊卡呢?你想看哪位医生?等等,先排队,医生正忙呢,非常非常忙。小个子特奥多休夫人喊:今天没有急诊,大家都要排队,没有例外,这是医院的规矩,就像死亡一样,得一个一个来,没有例外。他也从那个疯女人面前经过,还有其他人,其他人。他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他没有左顾右盼,是的,他进去了,他进去了。
诊疗室里有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男人,身材魁梧,刚剃的头,新招聘来的。
“你想干什么?”
“我找马尔加医生。”
这个兵营业余律师正低着头喝咖啡。他的嘴巴发出咂咂的声响,一次,两次,九次。他终于抬起了头。
“你说你找谁?”
来访者心里暗暗地数着那件干净的白色制服上的纽扣,因为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用刚才那种结结巴巴的方式重复自己的回答。
“我找谁?找格伯特。圣格伯特。我找欧里亚克的圣格伯特,教皇西尔维斯特。或者,奥托,皇帝奥托三世。”
拳击手抬了抬眉毛,他感觉有些吃惊,他感觉一点儿也不吃惊。他见多识广,见怪不怪。他微微一笑,笑得恰到好处。
“稍等,他马上就来。”
他手指着另一杯咖啡,杯子满满的,就在桌子的另一头。杯中的热饮咝咝地冒着热气。他的意思是,圣格伯特·马尔加正在冒热气,他很快就会从那个魔杯里出来。这就是那个坏脾气医生想说的话,他已经烦透了病人们的怪异行为。咖啡在等候那个缺席的人,照此说,那个假正经的大叔很快就会回到我们中来。那个拳击手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指了指门口的那把椅子。或许,他在邀请病人坐下;或许,他根本没有邀请病人坐下。多米尼克站在门口,15分钟是那么的漫长。他没有兴趣跟别人聊天,跟别人吵架,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他刚想离开,马尔加此时却出现了。他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一脸的春风,衣服的下摆在身后欢快地飘动。然而,他那张苍白的面孔却因为脸上的胡须而显得阴影斑驳,而且,他下巴颏儿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向上方延绵,跟脸颊两侧的络腮胡子连成一片,看上去倒像是一块黑色的绷带。他刚才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没有注意到任何人。他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然后把茶杯放回原处。
“你看,有人一直在等你。”那个男高音咕哝了一声,声音从报纸后面飘过来,他在看报。
“你看上去像一个浪漫派诗人,”托莱亚向医生发起了攻击,“像大逮捕之夜的十二月党人,也像巴勒莫的伯尔切斯库。像决斗前的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