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3/4页)

“哦,不是,”她说,“罗杰很有才华。我敢肯定他最出色的作品还未出世。”

“我告诉过你这只不过是外行的看法。那天早晨你提到他有可能不再爱你了。这条也可以倒过来说。”

她朝屋子那边望了望,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它。我也朝那边望过去。韦德站在门里注视着我们。我看着他的时候,他往吧台后面走去,伸手拿起一只酒瓶。

“阻止他是没用的,”她飞快地说道,“我从来不去阻止他,从不。马洛先生,我觉得你说得不错。没什么办法,只能让他自己克服。”

烟斗凉了,于是我把它收起来。“由于我们一直在黑暗中摸索,不妨换个角度看一看。”

“我爱我丈夫,”她坦白地说,“或许不是年轻女孩那种爱法。但我爱着他。女人一生只年轻一次。我那时爱的人已经死了,死在战争中。他姓名的首字母恰巧和你的一样。现在已经不再刻骨铭心了——只是有时候我还是不能相信他已经去世。他的遗体没有找到。战争中许多人都如此。”

她寻觅的目光在我脸上徘徊良久。“有时——当然,只是偶尔——我在某个冷清的时段去某家僻静的酒吧或上好的酒店的大堂,抑或清晨或深夜在客轮甲板上散步,总觉得有可能会看见他坐在阴影里等我。”她顿了顿,垂下眼帘。“很傻。我为此感到羞愧。我们十分相爱——热烈癫狂、难以言喻、如梦似幻的爱情,一生不可能遇到第二次。”

她不说话了,目光落在湖水上,神情有些恍惚。我又朝屋子里望了望,韦德站在敞开的法式落地长窗里面,手持酒杯。我回头看向艾琳。对她来说,我已经不复存在。我站起身来,走进屋子。韦德手持酒杯站着,杯中像是烈酒。他的目光已经不对劲了。

“跟我老婆亲热得怎样了,马洛?”这话是从一张扭曲的嘴巴里挤出来的。

“如果你是指那个的话,没有。”

“我指的就是那个。你那天夜里亲了她。你自以为很快就会得手,但你在浪费时间,老兄。就算你的调子合她的口味。”

我企图绕过他,但他用结实的肩膀挡住了我的去路。“别急着离开,老兄,我们想把你留在左右。我们家里缺个私人探子。”

“我是多余的。”我说。

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时,不无恶意地瞥了我一眼。

“你应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来建立对酒精的抵抗力,”我告诉他,“等于白说,是吧?”

“得了,导师。你想谆谆教诲人,是不是?你头脑应该够清醒,不至于会去尝试教育酒鬼啊。酒鬼不可救药,我的朋友。他们只会走向崩溃。这个过程有的部分很有意思。”他又啜了一口,几乎将杯里的酒喝光了。“但有的部分很可怕。允许我引用杰出的洛林医生——那婊子养的拎黑包的杂种——的精彩语句:离我老婆远点,马洛。当然你喜欢她。他们都喜欢。你想带她上床。他们都想。你想分享她的梦,嗅一嗅她记忆里玫瑰的芬芳。也许我也想。可是没什么可让你分享的,老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你孤零零一个人在黑暗里。”

他喝完了酒,把杯子翻过来。

“就跟这个一样,屁也没有一个。我最清楚了。”

他将酒杯搁在吧台边上,腿脚僵硬地走向楼梯。他攀着扶手往上爬了十来级,停下脚靠在扶手上,俯视着我,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请原谅刚才那些无聊的挖苦,马洛。你是个不错的家伙。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什么事情?”

“说不定她还没从初恋的魔力中走出来,那个在挪威失踪了的家伙。你不想失踪,是不是,朋友?你是我的专属私人侦探。我迷失在塞普尔韦达峡谷的野林子里,是你把我找了回来。”他用手心一圈圈地摩挲着光滑的扶手,“要是你失踪了,我会很伤心的。像那个很有英国派头的家伙,他失踪得一点痕迹都不留,有时甚至令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过。你是否想过他说不定是她造出来玩玩的?”

“我怎么会知道?”

他看着我,双眼之间聚起深深的皱纹,嘴巴带着恨意歪向一边。

“谁会知道?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宝贝儿烦啦。宝贝儿破玩具玩太长时间啦。宝贝儿要走啦。”

他继续爬楼梯。

我站在那里,直到甜哥儿走进来,在吧台周围开始动手收拾,把酒杯放进托盘,查看酒瓶里的残酒,他没注意我。或者我以为他没注意我。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先生。还有一杯好酒。浪费了太可惜。”他举起酒瓶。

“你喝了它吧。”

“谢谢,先生,我不要。一杯啤酒,不能再多。(4)一杯啤酒是我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