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鬃毛(第6/8页)

“这个比方很不错。如果更恰当地说,应该是那种由九根皮条组成的鞭子,有很多硬硬的疙瘩在上面。”

“没错,就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你猜得真准。”

“不过致创原因也可能完全不是这样的,巴德尔先生。总之,要想逮捕他,你的证据完全不够。而且,你还无法解释死者临终的话——‘狮鬃毛’呢。”

“我觉得‘狮’会不会就是‘伊恩’?”

“我也这样想过。但第二个字却和‘默多克’毫无瓜葛。他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我听得出那无疑是‘狮鬃毛’。”

“你有过别的思路吗,福尔摩斯先生?”

“算有吧,但在没有拿到更可靠的证据前探讨它是不实际的。”

“那证据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呢?”

“也许要一小时——看来还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警官狐疑地摸着下巴,看着我的目光里充满惊讶。

“我真是难以理解你脑子里那些快活的想法,福尔摩斯先生。难道是那些渔船?”

“不,那些船都离得不够近。”

“不过,也许是贝拉密和他壮硕的儿子?他们可没有对麦菲逊表现出丝毫的好感,会不会是他们下的手?”

“不,我在准备好自己的工作之前肯定什么都不会说,”我笑着回答说,“警官先生,咱们自己的工作都在等着我们,倘若你能在中午来这儿……”

刚说到这儿,一个重大的干扰发生了,这也成了本案得以终结的开端。

我的外屋门突然被大力撞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马上就在走道里响了起来,接着伊恩·默多克就脚步踉跄地闯进屋里来,脸色惨白,头发散开着,衣着零乱,他瘦削的手用力抓着桌子以便让自己勉强站立着。“白兰地!给我白兰地!”他大喘着气叫起来,然后就呻吟着倒在了沙发上。

他不是独自一人,紧跟他身后的斯泰赫斯特也闯进屋子,他的帽子掉了,神情和默多克几乎一样。

“快给我白兰地!”他也喊道,“他快不行了。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他弄过来,他在路上就先后两次晕了过去。”

奇妙的变化在半杯烈酒入肚后发生了。他竟然用手支撑着,挺起了身子,甩下了上衣。“快点,把油拿来,吗啡,吗啡!”他大喊,“怎样都行,快救我,这痛苦不是人能忍受的啊!”

他背上的伤一露出来,警官和我都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在默多克的肩膀上,相同的红肿网状的伤痕纵横交错地密布着,和麦菲逊的致死创伤毫无二致。

那痛苦看起来是极其恐怖的,而且并不像是局部的症状,他的呼吸常常停止,脸色发青,手抓胸口大口地喘气,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每时每刻他都可能死亡。我们只能无助地将白兰地给他灌下,他会在每次灌酒后醒转。我们还用棉花蘸着菜油涂抹了伤口,他似乎不再那么疼痛了。直到他的头昏昏沉沉地倒进垫子里。生命的机能疲惫至极,他只能躲在睡眠的生命之库中暂避。只有身处半睡眠半昏迷的状态中,他的痛苦才能减少。

问话是根本不可能的,等到情况稍定,斯泰赫斯特才对我说:

“我的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福尔摩斯,这个地方究竟怎么了?”

“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就在海滨,麦菲逊死的地方。如果不是他的心脏比麦菲逊的更加强壮,他活不到现在。路上的时候有两次我都几乎对他失去了信心,去学校太远了,我只好带他来你这里。”

“你就是在海滨看到他的吗?”

“我当时正走在峭壁的小径上,他的呼叫声就传过来了。那时他就站在水边,像一个醉汉那样摇晃着。我马上跑过去,把衣服给他披上,扶着他就来这里了。天啊,福尔摩斯,上帝保佑,请你想想办法除了这一方之害吧,要不然这地方真的住不下去了。难道像你这么有智慧的人也想不出一点儿办法吗?”

“请相信我,我想我有办法,斯泰赫斯特。马上跟我走!警官,还有你,一起来!我倒想知道我能否捉住那个凶手。”

我们把还在昏迷着的病人交给了管家,然后就来到了可怕的咸水湖。一堆毛巾和衣服就堆在石头上。我慢慢地沿着水边向前走,他们两个依次跟在我后面。湖的大部分都不深,只有峭壁下面的海岸凹进去的地方深达四五英尺。因此游泳者都会在这里聚集,这里的绿波好似水晶般清莹。一排石头就靠在峭壁的基部,我沿着这些石头走着,仔细观察水的深处。在水的最深处也是最静的地方,我终于发现了我要寻找的东西,我得胜般地大叫起来。

“氰水母!”我喊着,“快看,氰水母!这就是狮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