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纸盒子(第4/9页)

“我们上火车的时候,会顺路去看你的。”福尔摩斯如此回答说。很快,他和我走进前屋,那位冷淡的女士依旧安静地在绣她的椅套。我们走进屋时,她把手中的椅套放到膝上,坦率地直视着我们。

“先生,我确信,”她说,“这件事是一个误会,包裹根本不是想寄给我的。我已经对苏格兰场的那位先生多次说过这样的话了,可是他总是对我的话一笑置之。据我所知,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任何敌人,可是为什么有人要这样捉弄我呢?”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库辛小姐,”福尔摩斯一边说,一边坐在这位女士旁边的椅子上。“我想更可能的是——”说到这里,福尔摩斯突然停住了。我吃惊地发现,他正紧紧地盯着这位小姐的侧面。突然,他原本急切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惊异而又满意的神色。当这位女士发觉之后,抬起头来探寻他不说话的原因时,福尔摩斯又恢复了他那原本平静而又认真的神态。我认真地打量着她那光滑的,已经灰白的头发,整洁的便帽,金色的小耳环以及她那看起来温和的面容,可是,无论如何,我始终没有找到福尔摩斯激动的原因。

“我有一两个问题……”

“啊,又是问题!你们已经问得我很烦了!”库辛小姐显得很不耐烦。

“我想,你是不是有两个妹妹?”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进屋的时候,我看见壁炉架上放着的照片,那是一张三位女士的合影。其中的一位是你本人,另外两位看起来与你长得很像,所以我猜测出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是的,如你所说。我有两个妹妹,萨拉和玛丽。”

“在我旁边还放着一张你妹妹的照片,拍摄于利物浦。照片中的男子,从所穿的制服来看,应该是海轮上的船员。我看,当时你妹妹还未婚。”

“你的洞察力太敏锐了!”

“这是我的职业。”

“嗯,你说得对。不久之后她就嫁给吉姆·布朗纳先生了。拍这张照片时,他正在南美洲航线上的船上工作。但是他太爱她,舍不得长期与她分离,所以就转去利物浦-伦敦这条航线上做事。”

“哦,应该是‘征服者’号吧?”

“不是。上次我听说是在‘五朔节’号上。吉姆在开戒之前有一次曾来看过我。后来他上岸后就开始喝酒,喝点酒就撒酒疯。唉!他重新喝起酒之后,日子就难过了。起初,他跟我没有什么往来,一直跟萨拉吵嘴,如今连玛丽也不写信给我了,他们的近况我并不知道。”

这个话题显然是库辛小姐深有感触的话题,与很多独自生活的人一样,她在起初时很腼腆,慢慢就很健谈了。她跟我们讲述了很多关于她那个当服务员的妹夫的情况,随后话题又扯到她之前的几名医学院学生房客的身上,有关他们的问题谈论了很久,她甚至还告诉我们那些学生的姓名,在哪儿工作。福尔摩斯认真地听着,同时偶尔也提出问题。

福尔摩斯说:“既然你与你的二妹萨拉同是未婚妇女,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

“唉!假如你认识萨拉,知道她的脾气,就不会这么问了。来到克罗伊登后,我们也尝试一起住过,大约两个月前,才不得不分手。她总是爱管闲事,我本不想说自己的亲妹妹一句坏话的,可她确实很难伺候。”

“你说她跟你在利物浦的亲戚吵过架?”

“是的,不过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她到利物浦去住,原本是想投奔他们的。可如今,她对吉姆·布朗纳,甚至连一句好话都没有。她和我一起居住的后半年里,每天只是说他喝酒和爱耍心机。我猜,可能是他发现了萨拉爱管闲事,并且教训了她,所以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谢谢你,库辛小姐,”福尔摩斯站起身来点点头,“我想,刚才你说你的妹妹住在瓦林顿的新街,是吗?再见。像你说的那样,你被一件与你根本无关的事折磨得十分苦恼,我也很担心这件事。”

出门后,刚好有一辆马车经过。福尔摩斯叫住了车夫。

问道:“到瓦林顿有多远?”

“只有半英里,先生。”

“很好。华生,上车。我们应该趁热打铁。尽管案情简单,但还有一两个与此相关的意义重大的细节要搞清楚。车夫,到了邮局门口请停一下。”

福尔摩斯在邮局发了封简短的电报,然后一直安静地靠在车座上,用斜放在鼻梁上的帽子遮挡住迎面而来的阳光。在一所住宅前,车夫停下了马车。这座房子与我们刚刚离开的那座非常相像。福尔摩斯吩咐车夫在外面等着,他刚准备举手叩门环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一位身穿黑色衣服、戴着一顶有光泽的帽子、表情严肃的年轻绅士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