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来自纽约的先生(第5/7页)

他就这样说着话、笑着、躬着身,一直到房门掩去了他甜蜜又无邪的眼睛。

“这个人,”法官语带厌恶,眼睛仍望着门,“曾说服陪审团至少一百次,使得职业杀手脱罪;他贿赂目击证人,恐吓那些诚实的证人;他控制着一些法官;他有计划地湮灭证据;他曾在一桩谋杀审判前夕,设计将年轻有为的助理地方检察官卷入一桩与下层社会恶名昭彰的女人相关的丑闻,毁了年轻人的大好前程……而你居然希冀从他口中问出东西来!”莫利的嘴唇无声地动着。“探长,我劝你忘掉此人吧,对一个正直的警察来说,这人太滑头了。就算他在某方面和马尔科之死有关联,你也绝对找不到蛛丝马迹,休想发现证据。”

莫利探长脚步沉重地走出办公室,到内勤人员办公室看他的命令是否确实执行了。卢修斯·彭菲尔德,不管是否如他所说回纽约去了,身后都跟着一条——用职业术语来说——“尾巴”。

在开车回西班牙岬角的路上,法官忽然问:“我还是不相信,埃勒里,那个人太聪明了,不可能这么做。”

全神贯注驾驶着杜森伯格的埃勒里闻言道:“你说谁?”彭菲尔德离去后,莫利的整个办公室就像感染了名为“无进展”的病毒一般,接下来的所有报告都是毫无收获。法医把约翰·马尔科的尸体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个遍,传回报告说,关于死因他忠于原来的判断,没什么补充的;海岸警卫队不断有报告进来,沿岸的各个地方警局也陆续回报:没人发现霍利斯·韦尔林小艇的踪迹,而且自谋杀案发生当晚之后,没有船只上发现像基德船长的人,也没有戴维·库莫尔的尸体冲上岸来。一切都让人沮丧,埃勒里他们只能离去,留莫利一人生闷气。

“我说的是彭菲尔德保管着那些情书的事。”法官低声说。

“哦,你原来在烦这个啊!”

“他太狡猾了,埃勒里,不会亲手去碰这些烫手山芋的。”

“刚好相反,我认为只要有机会,他会第一个冲上去紧紧抓住这些东西。”

“不不,彭菲尔德不会。他会在一旁出主意,发号施令,但绝不会亲自插手。他对马尔科的了解足够帮他控制住对方——光靠脑袋他就可以完全控制马尔科了。”

埃勒里没搭腔。

他把车停在西班牙岬角入口处的希腊式石柱对面,哈里·斯特宾斯的啤酒肚顶开了加油站办公室的大门。

“这不是法官吗!还有奎因先生。”斯特宾斯亲切地将手搭在杜森伯格的车门上,“昨天我看见你们的车从西班牙岬角开进又开出,是谋杀案非常棘手吧?有个警察告诉我……”

“麻烦得要命。”法官茫然地说。

“你们觉得能找到那个畜生吗?我听说发现尸体时那个马尔科全身光溜溜的。真搞不懂这世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常常说——”

“我们住在西班牙岬角了,哈里,你不用费心再帮我们找管家了,但还是非常感谢你。”

“住在戈弗里家?”斯特宾斯倒吸一口气,“老天啊!”他像着了魔一样发着愣,“呃,好吧,”他在工作裤上搓着油乎乎的手,“呃,事情真是一团糟。昨晚我刚和安妮谈起一个女人,她说——”

“我们很乐意听听斯特宾斯太太的意见。”埃勒里急忙打断他,“我相信那一定非常有意思,但我们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斯特宾斯先生,停下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星期六晚上你的加油站开门到几点?”

法官不解地看看埃勒里,斯特宾斯抓了抓脑袋。“怎么了,周六我整晚都开着啊,奎因先生。星期六是我们忙碌的日子,从威兰德那边来的车子一辆接一辆的——就是往南十英里左右的一个公园,您知道。整晚不停啊。”

“你是说通宵营业?”

“正是如此,先生。星期六下午等瓦依那儿来的小伙子来替我,我就去睡一觉——我住的地方离加油站只有几百米。晚上八点钟我回来接手,然后这间老店就一直开到天亮。我的几个孩子有时会过来让我喘口气,安妮会拿着热腾腾的——”

“我相信,斯特宾斯先生,你的和睦家庭是出了名的。请你告诉我——这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加油站星期六晚上通宵营业吗?”

“这个嘛,先生,那边的海报上写了,我这么做已经整整十二年了。”斯特宾斯笑起来,“我想来加过油的家伙都知道。”

“嗯,那星期六晚上你在店里吗?”

“哦,那当然,我不是刚讲过吗。您看,我——”

“凌晨一点左右,你出来过吗?”

啤酒肚老板愣了一下。“一点?呃,这个嘛……事实上,很难讲,奎因先生,星期六晚上我忙得一塌糊涂,忙得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不知道那些车子是从什么鬼地方冒出来的,只知道他们不约而同地用光了汽油。我收了一堆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