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来自纽约的先生(第3/7页)

探长冷酷地说:“不然呢?这正是我把你传唤到普恩塞特来的原因。”

“传唤?”彭菲尔德本就上挑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一些,“探长,这么说听起来真叫人不舒服。我想我还没被逮捕吧——哈哈?我得先和你讲清楚,你的手下告诉——”

“客气话就省了吧,彭菲尔德,”莫利冷冷地说,“你和死者之间关系不浅,我想知道详情。”

“我正要解释这个,”小矮子不计较地说,“你们这些警官可真够性急的!作为律师,正如麦克林法官所说,我要为我的委托人服务。我有很多委托人——呃——业务拓展得太快,探长,使我无法像我希望的那样,尽可能审慎地选择委托人。自然,也会与约翰·马尔科这种——呃——称不上好人的家伙扯上关系。事实上,他臭名昭著。但关于这个人,我能说的真的就这些。”

“哦,这是你的说法,对吧?”探长恶声恶气地说,“他都委托你哪方面的事呢?”

彭菲尔德扬起戴着两枚钻戒的肥手,随意地在空中画了一道弧。“很多方面。他——呃——常常打电话来问我各种生意上的法律问题。”

“哪类生意?”

“这个嘛,”小个子律师遗憾地说,“探长,我想我无权告诉你。作为律师,有责任为客户保密……就算他死了——”

“但他被谋杀了!”

“是啊,”彭菲尔德叹道,“真是太不幸了。”

安静了半晌,麦克林法官说话了:“我记得你是一名刑事案件律师,彭菲尔德,怎么开始处理生意上的问题了?”

“法官,打从您退休之后,世事变幻了很多呢。”彭菲尔德哀伤地说,“人总得过日子,不是吗?您不知道这阵子讨生活有多难哪。”

“如果我想,就能了解,至少你的情况,彭菲尔德。自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你似乎又发展了一些新业务,开始插手道德领域了。”

“是有些发展,法官,一点点发展。”小个子男人笑道,“我怎么能抗拒时代的变迁呢?一种新的业务形式……”

“胡说八道。”法官怒斥。

埃勒里的眼睛一直没从此人变化多端的脸上移开。各部分协调一致——眼睛、嘴唇、眉毛、皮肤上的皱纹。一道阳光自窗外斜射进来,正好照在他闪亮的头顶上,看起来像有一圈光环。不简单的角色!埃勒里想,也是危险的对手。

“你最后一次见到马尔科是什么时候?”莫利吼道。

彭菲尔德双手指尖相对。“我想想看,这个嘛……哦,对,是在四月。探长,而现在他死了。哦,先生们,命运无常的又一次表现,是不是,奎因先生?一位蹩脚的演员……死了。再恰当不过了。某个杀人凶手,因为技术原因,从法律的指尖悄然逃脱了整整二十年,然而有那么一天,他一脚踩上香蕉皮,就这么摔断了脖子。这真是我们司法体系一个悲伤的注脚。”

“然后呢?”

“嗯?哦,抱歉,探长,你是不是想问四月份他找我干什么?是的是的,我只是确定一下,那是一次——嗯——有关生意方面的咨询。我尽力为他提供最有用的意见。”

“什么样的意见?”

“劝他换条路,探长。我总是严厉地训斥他,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真的,但有一些弱点。可他就是不听,可怜的家伙,你看看他的下场。”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蹩脚的演员,彭菲尔德,如果你们二人的关系如此纯洁无瑕的话?”

“直觉吧,我亲爱的探长。”律师一声叹息,“一个人在纽约州法庭上执行刑事审判长达三十年,不可能不培养出第六感来,类似于犯罪心理。我向你保证,没什么——”

“你用这种方式问我们这位好朋友彭菲尔德绝对问不出任何事。”法官带着冷笑说,“他能这样跟你扯好几个小时。他这一套我亲身经历很多次了,探长。我建议你直入重点。”

莫利看着这名纽约来客,一把拉开抽屉,抓出一样东西,啪一声扔过桌子,落在矮小律师面前。“读读吧。”

卢修斯·彭菲尔德先生先做惊讶状,略显抗议地微笑着,然后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副有边框的方眼镜,架上自己的鼻尖。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纸,读起来。他读得非常仔细,然后放下纸,拿下眼镜,收回口袋里,靠回椅背。

“如何?”

“一目了然,”彭菲尔德低声说,“这封信是死者所写的,收信人是我。就我个人推测,信写到一半突然被暴力打断,显然是死者写信至此时忽然遭到袭击,而我是他生前最后想着的人。老天啊,老天,真令人感动。探长,真是一份贴心的礼物,感谢你让我亲眼看到这封信。我能说什么呢?我感动得无话可说。”他还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