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第10/21页)
杰纳利诺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的新朋友们问他:
“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累坏了!”
他记起了贝波老爷子是他父亲的一个老园丁。他利用当天黄昏剩下的时间,不露痕迹,打听出来园丁头儿贝波老爷子的住处和能会见他的方式。
的确,第二天他就见到他了;老园丁一看是他的主人拉斯·弗洛雷斯侯爵的小儿子,从前他常常把他抱在怀里,高兴得哭了起来,现在他一口答应帮他的忙。杰纳利诺埋怨父亲吝啬,对他说:只要有一百杜卡托,他就可以摆脱掉这种极其困难的处境。
两天后,见习修女洛萨琳德(现在大家叫她听课修女)独自在花园右边美丽的花坛里散步;园丁老贝波走到她身边,向她道:
“我熟识比西尼亚诺爵爷的高贵家庭。年轻时候,我在爵爷的花园当过差,小姐要是赏脸的话,我送小姐一朵好看的玫瑰,包在葡萄叶子里头;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等小姐回到房间,只有一个人了,再请打开。”
洛萨琳德几乎谢也没谢一声,接过了玫瑰;她把花贴胸藏好,一路沉思,走回她的修行小间。由于她是公爵的女儿,将来一定是第一等女修士,她住的小间有三间屋子。洛萨琳德一进去,就点亮了灯,她想取出藏在怀里的那朵好看的玫瑰,可是花萼离开枝,落在她的手上花瓣下面,花心当中,她看到下面这封短简;她的心扑扑直跳,可是她毫不犹疑就读了起来:
“和你一样,美丽的洛萨琳德,我很不富裕:原因是,如果你家里的人为了成全你的兄长而把你牺牲了,那么我也一样;因为你或许不会不知道,我只是拉斯·弗洛雷斯侯爵的第三个儿子。自从我失去你的踪影以来,国王派我充当他的近卫军旗手,我父亲趁这机会就向我宣告:我本人,还有我的听差和我的马匹,可以由府里供给食宿,除此以外,我就应当想到每月只有十个杜卡托的津贴过活。在我们家里,小儿子永远领这样一份津贴。”
“所以,亲爱的洛萨琳德,我们彼此是一样穷,一样没有遗产继承。不过,你以为痛苦一辈子是我们的绝对责任,真就避免不了吗?人家把我们放在绝境,也正由于这种绝境,我才有胆量对你说:我们互相爱慕,我们的意志决不应当成为父母残酷的吝啬的从犯。我总有一天要娶你的,像我这样出身的一个人,一定能找到谋生的方法的。我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信教过分虔诚。你和我通信时,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不守愿言的女修士;完全相反,你只是一个年轻女子,人家硬要把你和你心上的丈夫拆开罢了。千万拿出勇气来,尤其重要的是,别生我的气;我对你再胆大,也不敢背礼而行,只是想到十五天可能看不见你,我心里的确难过,何况我又是满心的爱,话不免就莽撞了。在我一生的那些快乐日子,我们虽然也在庆典相遇,又因为尊敬你的缘故,我不能用此刻这种坦白的语言表达我的感情,可是如今,谁知道我会不会有机会给你写第二封信呢?我能去经常拜访的那位修女,是我的表姐,她告诉我说:或许要等两星期之后,你才会得到许可再上望楼。不管怎么样,每天在同一时间,我都会到托莱德街来;我或许化了装来,因为万一给我的新伙伴,那些近卫军军官认了出来,他们会拿我取笑的。”
“但愿你知道,自从我失去你的踪影以来,我的生活起了什么样的变化,我是多么不愉快!我只跳过一次舞,而且还是因为比西尼亚诺夫人来找我,一直找到我坐的地方。”
“我们的贫穷需要我们交游广泛;你对佣人要很有礼貌,甚至要有感情:老园丁贝波对我特别有用处,因为他在我父亲在切西的花园里,连续当了二十年差。”
“我下面要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讨厌听呀?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说了吧。在卡拉布雷斯,离那不勒斯八十古里路程,我母亲在海边有一块地,可以抵借六百杜卡托。我母亲一向钟爱我,我要是恳求她的话,她会叫管家照一年六百杜卡托抵借给我的。他们告诉我,一年贴我一百二十杜卡托生活费,那么,我每年只要付四百八十杜卡托,我们就可以从佃户那里获得收益。不错,这种做法会被人看成不体面的,我不得不拿这块地的名称当姓用,这块地叫……”
“可是,我不敢写下去了。方才我向你隐约透露的打算,也许冒犯了你吧:什么!永远离开那不勒斯这高贵的城?单有这种想法,我就算得鲁莽放肆了。无论如何,还是请你考虑考虑吧,我可能还有这样一个希望:我有一个哥哥会死的。”
“再见,亲爱的洛萨琳德。你也许会觉得我很认真吧:三个星期以来,我离开你活着,就像不在活着,你就想不出我脑子里颠三倒四在思索些什么。不管怎样,请你饶恕我这些胡言乱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