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司特卢的女修道院院长(第27/37页)
老红衣主教生气了,喊道:
“太太,你说什么?你来要求一个无能为力的可怜的老头子的事,就是圣上本人也办不到。”
“所以我方才对大人说,事情是滑稽的。傻瓜们觉得这事荒唐;不过,熟悉教廷掌故的人们,可就另有一种想法了。他们心想:全罗马都知道大人盼望这件婚事成功,我们的圣上、善良的教皇格莱格瓦十三,希望酬谢大人长久而忠心的效劳,不会不予以方便的。其实,这事很有可能,完全合教会法规,我负责;我女儿从明天起就戴白头巾。”
老头子用可怕的声音喊道:
“不过,借神敛财,太太!……”
堪皮赖阿里夫人辞行了。
“你留下的这张纸是什么?”
“万一不要现银的话,这是我拿出来的值二十万皮阿斯特的田地单子。这些田地更换业主这件事,可以很长久地保持秘密;譬方说,考劳纳家可以控告我,我可以输官司……”
“不过,借神敛财,太太!坏透顶的借神敛财!”
“选举一定先要延迟半年。明天我再来听大人吩咐。”
对话若干部分近乎官腔的声调,我觉得有为生在阿尔卑斯山以北的读者解释一下的必要。我要提醒大家,在严格信奉天主教的国家,关于下流题旨的对话,大部是在忏悔间结束的,所以,用恭敬字样或者用讽刺字样,当事人一点也不在乎。
第二天,维克杜瓦·卡拉法听说,在候补卡司特卢的院长职位的三位小姐的名单上,发现了一个重大的事实错误,选举缓半年举行:名单上第二位小姐,家里出过一个叛教的人;她有一个叔祖在乌迪内改奉耶稣教。
堪皮赖阿里夫人觉得她要为法柏利斯·考劳纳的家业加添一份绝大财产,按理也应当到他那边走动走动。经过两天周折,她在邻近罗马的一个村子会到他,可是,会面后,她吓坏了。爵爷平时非常安静,她发现他现在说来说去只是李萨辣(虞耳·柏栾奇佛尔太)上校作战的光荣事迹,请他在这方面保守秘密,看来绝对无望。对于他,上校像一个儿子,比儿子还要好,简直像一个得宠的学生。从福朗德来的某些信,爵爷整天是读了又读。十年以来,为了实现心爱的计划,堪皮赖阿里夫人做了那么多牺牲,万一女儿晓得了李萨辣上校的存在和光荣,心爱的计划岂不落空了吗?
有些情况事实上描绘了这时期的风俗,不过,讲出来也不怎么好受,我想还是秘而不宣了吧。罗马写本的作者费了无限辛苦,探索这些细节的确切时日,但是,我删掉了这些细节。
堪皮赖阿里夫人和考劳纳爵爷会面后两年,海兰做了卡司特卢的院长;可是老红衣主教桑提·古阿特卢,在这次大规模借神敛财行为之后,痛苦万分,死了。这时候,卡司特卢的主教是教廷最美的男子、米兰城的贵族弗朗赛斯科·齐塔狄尼。这年轻人以谦和的风度和尊贵的声调出名,同拜访修道院院长常有来往。特别是院长为了装潢修道院,兴建新走廊,他们来往的机会就分外多了。年轻的主教齐塔狄尼当时二十九岁,疯狂地爱上了美丽的院长。一年以后,进行公诉的时候,一群女修士,作为见证人,讲起主教来,说他尽可能增加访问修道院的次数,时常对她们的院长讲:“我在别的地方发号施令,说起来,不怕难为情,我感到一些快乐;在你面前,我像奴隶一样服从,可是,比起在别的地方发号施令来,我快乐了许多。我发现有一个更高的生命在支配我;我想反抗,可是,除去你的愿望,我不能另有愿望,我宁可看见自己永生永世做你最贱的奴隶,也不要离开你的眼睛去当国王。”
见证人还讲,在他说这些文雅词句的时候,院长常常命令他住口,而且,措辞严厉,显出看不起的模样。
另一个见证人接下去讲:
“院长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听差一样;遇到这些情形,可怜的主教低下眼睛,开始哭泣,可是,并不走开。他天天寻找新借口来修道院,女修士的忏悔教士和院长的仇敌都在纷纷议论。不过,直接承受院长命令,管理内部事务的院长的心腹朋友总监,却极力为她辩护。”
总监说:
“你们知道,我高贵的修女们,我们院长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响马,后来没有如意,就起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你们全知道,她的性格有这一点特别,她看不起的人,她永远看不起,变不过来的。可是,她当着我们臭骂可怜的齐塔狄尼大人的话,也许她一辈子都没有骂得那么多过。想想他的高贵职位,再看看他天天受到的待遇,我们替他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