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司特卢的女修道院院长(第28/37页)
不以为然的女修士们回答道:
“对,可是他天天来呀。所以,实际上,他受到的待遇不坏,不管怎么样,这种勾勾搭搭的情形,伤害了拜访圣宗的尊严。”
最严厉的主人骂起最痴笨的底下人来,比起高傲的院长每天骂起态度油滑的年轻主教,还不到她骂的话的四分之一。但是他在恋爱,他从故乡带来这句基本的格言,就是:这类事只要一开始,应当关心的只有目的,用不着考虑方法。
主教对他的心腹恺撒·代耳·拜奈说:
“做爱人的,在被迫用主力进攻以前,就放弃攻势,从任何一点来看,都惹人看不起。”
现在,我可怜的责任将只限于谈谈必然很枯燥的公诉的概况。
海兰就是在那次公诉之后寻了死。我在一家名字不应公开的图书馆读到公诉状,四开本,不下八册之多。审问和推论用的是拉丁文,回答用的是意大利文。我在上面读到:一五七二年十一月,夜晚十一点钟,年轻主教独自来到白天准许信徒出入的教堂门口;院长本人给他开门,答应他随她进来。她在一个她常用的房间接见他,房间有一个暗门通到控制教堂大厅的讲坛。一小时没有过完,很出主教意料,他就让撵出来了。院长亲自把他带到教堂门口,对他说着这样的话:
“赶快离开我,回到你府里。永别了,大人,你让我恶心,我像失身给一个跟班。”
可是,三个月后,狂欢节到了。卡司特卢的居民在过节上是出名的,在这期间,彼此忙于布置,全城传遍化装舞会的新闻。有一个小窗户,突出在修道院某一间马厩上,人人到它前面望望。在狂欢节前三个月,马厩就改成了大厅,可想而知,在化装舞会的日子,那里挤满了人。就在公众疯狂作乐中间,主教坐着马车来了;院长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于是当天夜晚,一点钟,他来到教堂门口。他进去了;但是,不到三刻钟,院长生着气,把他撵走了。自从十一月第一次幽会以来,他差不多每星期来修道院一回。人人看得出来,他脸上微微流露出一种得意和愚蠢的神情,然而,结局都大大冒犯了年轻院长的高傲性格。别的日子不说,复活节的星期一,她把他当作最下贱的人看待,对他讲的话,就是修道院最穷的苦工也忍受不了。可是,几天后,她对他做了一个手势,漂亮的主教当然在半夜来到教堂门口;她叫他来,是为了告诉他,她有了孕。诉状上讲,听见这话,年轻的漂亮人惊惶失措,面无人色,畏惧之下,完全愣住了。院长发烧;她请医生来,并不对他隐瞒她的实情。这人知道病人的慷慨性格,答应帮她解除困难。他先介绍了民间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给她:这女人没有收生婆的名分,却有接生的本领。她丈夫是面包师。海兰同这女人谈过话后,表示满意。女人对她讲:按照计划行事,她希望救得了她,不过,为了保证计划实行,她需要在修道院里有两个帮手。
“像你这样一个女人,也还罢了,可是,叫身份和我一样的一个女人知道,不成!你走。”
收生婆走了。但是,过了几小时,海兰觉得如果这女人把话张扬出去,反而不好,就把医生请过来。他又让这女人到修道院来。海兰这回待她宽厚了。这女人发誓道,就是不再叫她回来,人家的秘密她也永远不会声张出去的。不过,她还是讲:修道院里要是没有两个对院长忠心、样样事晓得的女人,她没有办法过问。(不用说,她怕人家告她戕害婴儿。)院长想了又想,决定把这可怕的秘密告诉修道院的总监、C公爵贵族家庭出身的维克杜瓦小姐,和P侯爵的女儿白纳尔德小姐。她让她们对着她们的祈祷书赌咒:她要告诉她们的话,永远也不说出去,哪怕是到了忏悔间也不说。两位小姐怕死了,直发冷。她们在过堂的时候,招供道:她们心想,院长的性格那样高傲,以为她要供出什么杀人的事来。院长显出一种直率的冰冷的神情,对她们道:
“我不尽职,我怀孕了。”
许多年来,友谊把总监维克杜瓦小姐和海兰连在一起。所以一听这话,就觉得心慌意乱。是友情使她深深激动,而不是虚浮的好奇心,她脸上挂着眼泪,嚷道:
“那么是谁粗心,犯下这罪的?”
“连我的忏悔教士我都没有告诉;你们想想看,我愿意不愿意告诉你们!”
两位小姐马上就考虑隐瞒的方法,不让修道院其他人知道这不幸的秘密。院长现在的房间正在全院中心。她们决定先把她的床铺搬到配药间。配药间新近设在修道院最偏僻的地点,海兰捐资兴建的大楼的第四层楼。院长在这地点生了一个男孩子。三星期以来,面包师女人就藏在总监的寝室里。这女人抱着小孩子沿走廊快步走着,小孩子啼哭了,这女人一害怕,躲到地窨子里。一小时后,靠医生帮忙,白纳尔德小姐想法子开开花园里一个小门,面包师女人急忙溜出修道院,不久就溜出城,来到旷野。她一直心惊胆战,凑巧在山石中间遇到一个洞,就躲了进去。院长写信给主教的亲信和贴身亲随恺撒·代耳·拜奈;他骑着马,朝着信里给他指出的那个山洞奔去。他把小孩子抱在怀里,驰往孟太分阿司考奈。小孩子在圣·玛盖芮特教堂受洗礼,取的名字是亚历山大。当地的女店主找了一个奶妈来,恺撒给了她八个埃居:行洗礼的时候,许多女人聚在教堂四周,大声问恺撒先生,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告诉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