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冠军(第2/4页)

电风扇一修好,我母亲又很快发现了别的问题。

“电视……二台不太清楚……”

罗多把电视机捣鼓了一番,很快就找出了故障:

“是地线,不算什么事儿!”

他抓起缆线——当他拿着的时候,电视画面很清楚;可等他一松开手,电视就嗡嗡作响,画面也走了样。他走到门口,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又说了一遍:

“只要有需要,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不过,下一次,拜托正正常常地来吧!”

“替我向天之悲伤的蓝眼珠问好!”

罗多走了以后,我一晃一晃地走到厨房,像往常一样,母亲再次重申她不喜欢我走路的方式:

“别拖着脚走路,站直了!”

萨拉热窝奥林匹克运动会越来越近了。准备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只不过,还是没有下雪。所有人对此都表示讶异:元旦都过了,可是雪呢……一点儿没下!

我最喜欢的日子是周一——因为这一天,我直到下午才有课。那天早上我睡了很久,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一醒过来,我点上一支父亲的黑塞哥维那香烟,又给自己弄了点儿咖啡。我在窗子前天马行空地想了好久。

风很冷,街上空无一人。我刚刚朝街上瞥了一眼,发现罗多出现在一棵白杨树下,醉得一塌糊涂——而且很可能,从头天晚上就醉了。他在风中摇摇晃晃,唱着,跳着,两只脚磕磕绊绊。我赶紧下楼去迎,还用上了游击队救伤员的技巧,还挺有效的。我迅速把他的胳膊架在我的脖子上,拖着他朝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他自己站直了身子,或多或少清醒了些,准备要走。

“亲爱的……我走啦……不过要是有需要……”他含糊不清地说着,瘫倒在地。

我没了力气,实在没办法把罗多拖进家里,幸好他似乎睡着了——我如释重负,因为我上学已经要迟到了。

我急切地盼望着最后一节课赶快结束,心情就像鲍勃·比蒙(2)脚踏起跑器等待着发令枪响。我回到家时,看到罗多还在楼道里。我母亲已经回来了,不过她没能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他拖到屋子里。

两个人,也就轻松多了:我抓住罗多的肩,母亲抓住他的脚,罗多终于在厨房的长沙发上“成功着陆”了。

“之前我每隔五分钟就得确认一下他是否还活着!得了,我叫急诊。”

“等等,让我试试!”

我捏住罗多的鼻子,他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不用再叫急诊了:他还活着!

父亲回来了,从记者招待会上回来的他,显得有点激动。

“罗多回来了吗?”

“他在那儿呢。睡觉呢。”

父亲去把罗多叫醒。然后,他阴沉着脸回到桌边吃饭,顺带叫罗多马上来。

“你们知道吗,刚刚曝出一件丑闻,”他在吃两口饭的间隙向我们宣布,“还是国际性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母亲问道。

“你,你坐在那儿!”父亲命令罗多。

“好的,我亲爱的,发生什么事情了?”罗多重复道。

“萨拉热窝要举办冬奥会,你知道吧?”

“就连树枝上的鸟都听说了!”

“可你知道吗?萨拉热窝都没有空床位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我亲爱的?”罗多回答说。

“一个男孩让人收拾了……捷克的报社记者。”

父亲说的是什么,我们一点儿都没听懂。

“罗多,你怎么知道他到处勾引女人?”

“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啊,我亲爱的。我又不是瞎子!”

“那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在我家干什么呢?!’我问他,他支支吾吾地跟我说了几句外国话,我上去就给他一拳!结果我那好老婆倒朝我扑过来了。‘快住手!’她对我说,‘我跟你解释!’‘畜生!该是我向你解释吧!’‘误会……’那个家伙说。‘误会……你听!’‘他是个记者!’她说。‘记者……那咱们走着瞧!……’说着,我又给了那家伙一拳。他没有躲闪。他们这种人,撒谎就跟呼吸一样平常!他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了……我老婆,我把她锁在浴室了!另外那个家伙好像失去知觉了。我把他的脑袋摁到水龙头底下,他又清醒过来一点儿。我就把他送到了急诊室!即使我没送,他也没事儿,他什么都不会说,另外,也没人会再说他了。”

“你真是疯了!”

“啊?”

“你想想啊,罗多,送去急诊,他们会通知警察,告诉警察他是在哪儿被打的。警察肯定已经在追你了,我的天呐!你老婆跟他们说,她把一间卧室租给了这个外国人,她打算用赚来的房租给厨房换块油毡布呢!”

“可你啊,”我母亲微笑着插嘴道,“你把那个像初生婴儿一般无辜的家伙一顿胖揍,就因为你以为他专门勾搭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