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你会亲身感受到的(第6/16页)

“活着不容易,再加上各种烦心事……不过,拜托你了,一个字都不能对你妈妈讲。”

“我保证。”

到返校的时候了。想知道梗塞是怎么回事也就容易了许多。班里的一个小伙伴向我解释道:

“这没什么,塞梗而已。我父亲发作过七次呢!”

当我洗澡的时候,想保守这个秘密就变得更难了。看着好不容易晒出的棕褐色随着洗澡水一点点消逝,我就非常恼火。因为体育课上用来炫耀的王牌就这样从管道中流走了。运动衣下面,只剩下苍白的肩膀。我可能永远也变不成埃塞俄比亚马拉松选手阿贝贝·比基拉的模样了。

“是梗塞还是塞梗啊?”我向母亲问道。

“梗塞。”

“我朋友说是塞梗。”

“梗塞。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一个朋友的爸爸犯了一次塞梗。”

“梗塞!”

“管他梗塞还是塞梗,我要是再泡澡,就没人会相信我去过海边了!”

“好吧,有时候可能是泡太久了。可每次健身完了,你免不了要洗澡啊!”

“好吧。”

“气温轻微回落,但从北大西洋来的气流将为天气增加不稳定因素。本周天气变化频繁,不过从下周开始,等待我们的将是持续的晴好天气……”

武科·泽塞维奇准确地做着天气预报。

这一天是周日,白杨树也知道今天是休息日。随着季节的迅速更替,秋天艰难地降临在厨房的窗子上,白杨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弯下腰。楼梯上来来往往的姑娘和女人们中间,穿着迷你短裙的身影少了许多。她们大多穿起了大衣,我也再没了兴致从窗口观望。每当我沉醉于观察自然界的变化时,时间便不够用了。那些白杨树啊,真是笑话!就算它们的腰再弯,就算它们像这像那,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呢?!我闭上眼睛;眼皮下面闪过姑娘们的膝盖,初春时分,在窗前肆意卖弄。

“家都要被你淹啦!”厨房里传来叫喊声。

“最终,你会亲身感受到的!”

我正穿衣服,阿兹拉透过窗子往外看: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没有春天,十月份还是夏天。再这样下去,一年就只剩下两季了!”

“跟社会一样的趋势,”父亲迫不及待地接上话,“很快就只剩下富人和穷人了……”

“你太夸张了!”

“时间会说明一切……”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要是明天我死了,就永远也不知道你赚多少钱了。”

“死是迟早的事。可要想知道我赚多少钱,永远不可能!”

“你好大胆子!”

我透过厨房窗子向外看。厚厚的乌云冲到我们头上,紧接着下起雨来——武科·泽塞维奇果真说话算话。很快风吹散了云,雨停了。树叶窸窸窣窣,没日没夜地掉落下来。太阳又回来了。

秋天时分,哪怕只要一个晴天,也会让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就是圣马丁的夏天。也只有这一天,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破天荒地有了几分海滨浴场的模样。

“要是咱们这里也有亚得里亚海,而不是什么特列别维奇山和米丽雅茨卡河,在这儿生活也挺不错的。”母亲第N次开始了她的老生常谈。

即便她喜欢太阳和历史——不可思议但又千真万确。即便十月的萨拉热窝从不下雨,每年的这个时候,母亲还是会在家中拉响战斗警报。目标:给墙壁增加点儿新气象。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所有的墙白得发光!”

每年刷石灰浆的时候,布拉措都抱怨个不停。他不能放弃在厨房里小憩的嗜好。在七零八落的工具和物件儿中间,他平日里睡的长沙发就像一个小岛,从一头到另一头盖着一张大大的塑料布。他要小睡一会儿,为出门做准备,当然了,出门是为了特利-特利!

布拉措在看决赛的过程中睡着并不是新鲜事了。这次,是贝尔格莱德游击队与斯普利特海杜克角逐铁托元帅杯。

“不是任何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阿兹拉——啊——啊——”他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阿兹拉和内多还在忙活。房间的另一头已经粉刷好了,他们把布拉措连带沙发一起推了过去,想趁着一家之主睡觉的时候赶紧完工。布拉措要外出,阿兹拉甚至帮他把箱子都收拾好了。她只希望他尽早出门,这样就能在午夜之前结束粉刷工作。

当布拉措醒来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我母亲也是。她倚着门框,点起一支烟,神色骄傲,像一只表演完马戏等待掌声的雌虎。她等待着丈夫的称赞,她笃定他会这样做。房间焕然一新!我父亲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盛着冷牛奶的三足小锅,灌了一大口。然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