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28/38页)
我把自己心中尚未说出的话全部告诉您,这也许对您的完全康复十分必要。德·沃尔玛先生比我年龄大。如果上苍为惩罚我的错误,因而不让我有一个如意郎君的话,我就决心不另嫁他人。如果他无缘觅得一位贞洁女子,那他将至少会留下一个为他守节的寡妇。您非常的了解我,不会不相信我对您这么说了之后,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我为了打消您的疑虑而说的这番话,还可以部分地用以消除您对我认为应当向丈夫坦白以往的事的反对意见。他很豁达大度,不至于因我只能采取这种屈辱做法痛改前非而对我加以惩罚的,而我不会使用您所说的那些夫人的诡计,尽管我真的玩弄诡计他也不会觉察出来。至于您所说的没必要向他坦白的种种理由,那肯定纯属诡辩,因为,尽管我对一个当时还不是我丈夫的男人无任何义务可言,但这并不是说我就可以隐瞒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一点我也想好,甚至在结婚之前就想好了。如果我父亲逼我发誓不说此事,不让我尽自己这方面的义务,那我觉得更是罪上加罪,因为发伪誓就是一大罪恶。而且,我还有一个连我心里都不敢承认的理由,要是依此理由行事的话,我的罪孽就更大了。感谢上苍,这个理由已经不复存在。
有一种考虑倒是更合情合理,且更加有分量,那就是坦白出来,就有扰乱一个忠厚之人的安宁的危险,因为此人视他妻子的品德为自己的幸福。可以肯定,斩断使我们结合的关系与否不再取决于他,而使之更加牢固也不取决于我。因此,我贸然地吐露实情,就很有可能让他一蹶不振,除了去掉了沉重地压在我心头的不祥的秘密而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好处。
我如此犹豫不决,到底如何是好呢?在等待着上苍更好地启迪我如何履行我的义务的同时,我将按照您以朋友的身份向我提出的忠告行事;我将保持沉默,我将不向我丈夫讲述我的错误,我将尽力地以一种将来总有一天能获得他谅解的行动把我的错误消除掉。
我的朋友,为了开始一个必不可少的改变,您得记住,今后我们俩之间应该终止一切来往。如果德·沃尔玛先生接受了我的忏悔,他将会决定我们俩之间的友情可以发展到什么程度,而我们则可以交给他我们清白交往的证据让他看。但是,我不敢就此事征询他的意见,我从痛苦的经验中得知,表面上看来合情合理的习惯常常把我们给引上歧途。现在该是清醒的时候了。尽管我心里没鬼,但我却不想扪心自问,作为一个女人也不想就像我在做姑娘时那样,妄自尊大,害了自己。这是您将收到的我的最后一封信了。我也恳求您今后别再给我来信。然而,由于我仍将继续真心地关切您,而且这种感情如阳光一般纯洁地照亮着我,我将很高兴地时不时地听到您的消息,看到您获得您应该得到的幸福。在有什么大的有趣的事情要告诉我们时,您可以不时地给德·奥尔伯夫人写信。我希望您心灵的真诚始终在您的信中表露出来。再说,我表姐既有道德又很聪明,她只会把适合我看的信转给我看的,而如果您借机乱写一通的话,她会中断这种通信关系的。
再见了,我亲爱的好友。如果我认为财富会使您幸福的话,我就会对您说:“奔向财富吧。”但是,您有理由藐视它,因为您具有许多的才能,用不着财富。我倒是宁愿对您说:“奔向幸福吧。”这是智者的财富。我们一向认为,没有道德,就根本没有财富。但是,您得注意,“道德”这个过于抽象的词,华而不实,只是一个故弄玄虚的词,是用来迷惑他人的,而不能使自己感到满足。当我想到那些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竟然大言不惭地讲起道德时,我真觉得浑身发颤。当我们有了那种罪恶的关系时,您能清楚地知道这么一个极其可敬又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词语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正是这种我们彼此燃烧着的疯狂的爱,给我们的情欲,披上了那神圣的激情的外衣,让我们感到纵欲偷情更加美不胜言,以致我们久久不能自拔。我敢说,我们天生是遵循和珍视道德标准的,但是,在我们寻求道德时,却搞错了方向,追寻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现在该是终止这种幻想的时候了,是我们从迷惘得太久的路上返回的时候了。我的朋友,迷途知返对您来说将不是困难的。您心中自有自己的向导;您曾经忽视了它,但您却从未拒绝过它。您的心灵是健康的,它喜爱一切善良的东西;如果说它有时忽视了善,那是因为它没有全力地坚持善而已。您应好好地深入了解自己的内心,找找看,看在其中您是否能找到什么被遗忘的准则,以便用来更好地调整自己的言行,让自己的行动相互紧密关联,去寻求一个共同的目标。但是,请您相信我的话,如果您不把道德支柱建立在一个不可动摇的基础之上,光是以道德作为您的行为支柱的话,那还是不够的。您应该回想一下那些印度人说的话,他们说世界是由一头大象驮起的,而大象又是由一只乌龟驮着的,当有人问他们,乌龟又是由什么驮着的时,他们就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