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25/38页)
我是否还有胆量谈论您呢?是否可以保留着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的事,也就是关心您的幸福呢?您在向我讲述自己的思想状况时,却只字未提您的命运如何。唉!看在您应该感觉得出来的我巨大牺牲份儿上,您就告诉我吧,免得我成天惶惶然,疑三惑四的。朱丽,您幸福吗?如果您很幸福的话,那就在我绝望之时,给我一个我能感觉得到的慰藉吧。如果您不幸福,我也求您告诉我,我将不会老这么痛苦不堪。
我越是考虑您想对您丈夫坦白过去的事,我就越是无法同意您的想法。以往,我总是没有勇气拒绝您的要求,但是,这一次,在这件事情上,我可是得坚持己见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请您一定要好好地考虑我的下述理由。首先,我觉得您那极端的细心使您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错误,而我也看不出来您依据什么严格的道德标准,非要坦白这事不可。世界上,任何契约都是既往不咎的。人们无须对过去的事情承担责任,也无须久诺无力办到的事情:为什么得向与之结婚的人汇报自己在婚前自由身时的所作所为?您婚前并未对他承诺忠贞,那还提什么忠贞不忠贞的事干吗?您可别犯糊涂呀,朱丽,您背弃的并不是您的丈夫,而是您的朋友。在您父亲独断专行之前,上苍与大自然已经把您和我结合在了一起。在另结良缘时,您已经犯下了一个也许爱情或荣誉都绝不会原谅的罪过,那么,只有我有权利向德·沃尔玛先生讨回他从我手中夺走的财富。
如果说出现了一些情况,为尽义务而不得不坦白这种事的话,那也只是因有重新堕落的危险,一个谨慎的女子为了开脱自己而采取这种以攻为守的办法。不过,您的来信向我流露的真情实感比您想象的要多。在看您的来信时,我心中感到我们俩热恋之时,您心里是多么的厌恶那种罪恶的结合呀,但我们俩天各一方时,这种厌恶却已不见了踪影。
由此可见,义务和诚实都没有要求您非要坦白您的往事不可,理智与理性都要您千万别说,因为毫无必要去拿婚姻中最宝贵的东西——丈夫的爱、夫妻双方的信赖、家庭的和睦——去冒险。您对这种做法充分考虑了没有?您很了解您的丈夫?您确信这么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世界上有多少男人,只要一听这种事就醋劲儿大发,对妻子鄙夷不屑,也许还会要了妻子的命,这您知道吗?怎么处理这种微妙的事情,要依时间、地点和各人的性格而定。在我现在所在的国家里,这类隐情是没有任何危险的,那些把夫妻关系看得很淡的人,并不把婚前的错误看成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就不提那些有时候不得不坦白这种事情的情况了,而且,这些理由对您而言并不存在,我倒要谈谈我所知晓的一些不怎么恪守妇道的女人,她们这么做却并未遇到什么风险,反而赢得坦诚真挚的美誉,她们之所以这么做,也许是为了以此为代价,在必要之时获得可以蒙混过关的信任。但是,在神圣的婚姻关系大受尊敬的地方,在圣洁的婚姻组成一种牢固的夫妻关系的地方,在丈夫真诚地爱着自己的妻子的地方,丈夫们是要求妻子把婚前的所作所为讲个一清二楚的,他们要求妻子对他们一片真情,他们在获得一个他们先前未曾拥有的权利时,要求女方在嫁给他们之前就把心放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视女方的过分自由如同真正的不忠贞一样。
相信我吧,讲求美德的朱丽,千万可别一时心血来潮,去做既无结果又无必要的事情。严守您那危险的秘密吧,并没有人在逼迫您去说出真情,说不定您会把自己给毁了的,而且这对您丈夫也毫无好处。就算他值得您向他吐露真实情况,那他听了之后也会伤心的,而且您这也是在无端地让他痛苦。如果他根本不配让您向他说出事情的真相的话,那您又何必非要授之以柄,让他抓您的不是呢?就算您的道德在支撑着您,能够忍受得住内心的谴责,但是不断引起的家庭纠纷,您知道自己能否经受得了呀?您可千万别没事找事呀,以免弄得自己苦不堪言,结果反而自己害了自己,又将坠入比您刚刚摆脱的困境还要糟糕的困境。明智是一切道德的基础,在您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您千万得头脑清醒,不可掉以轻心。如果说这个该死的秘密给您造成过于沉重的压力的话,那您至少也得等上一段时间,譬如几年,等您对您丈夫有了更完全的了解之后,等他对您的美——比您的人格的魅力更有效的美——在他的心中产生影响,并深切地感受到了之后,您再跟他谈这事也不迟。总之,在这番道理——尽管是非常站得住脚的——尚无法说服您的时候,您也千万不要不听向您阐述它的人的话。啊,朱丽,您就听一个能实践美德的人的话吧,至少凭着他今天为您所作出的牺牲,他也值得您为他作点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