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才华横溢(第4/13页)

法国批评家亨利·豪胡塞伊把《艾尔加里奥》称为“年度最精彩的绘画”。这幅画高8英尺,长近12英尺,光尺寸就吸引人的眼球。这是萨金特对西班牙舞蹈和音乐激情的释放,也是艺术上大胆的探索。在一个脚光灯照亮的场景中,一位黑发的弗拉明戈舞演员身着银白色的长裙,在做激情表演;她身后,靠着墙的是一排音乐伴奏者和歌唱演员,都身着黑色服装,在演奏和歌唱;其他的舞蹈演员坐着鼓掌。

这幅画是在远离马德里的田园圣母街创作的,由一位法国模特摆出舞蹈的姿势。这是他3年前在西班牙和后来在巴黎的无数铅笔、墨水和油彩速写准备之后的巅峰之作。西班牙语的“加里奥”指的是掌声和弗拉明戈舞中喊“噢来”的叫声。萨金特摆放好了画布之后,运用简洁有力的笔法突出了舞蹈演员的裙子,好像他本人也在和着她那高跟鞋咔咔的跺地声高喊着“噢来!”黑影朦胧的墙壁,戏剧效果的光线,歌唱者狂歌时后甩的头,都是那么富有纯粹、强烈的戏剧性。

萨金特在仅几个月后绘制的又一幅作品中也不缺乏戏剧效果。区别在于,这次在一个完全安静的画面上,窗帘完全打开了,四个很合适的人物在画面上完全静止不动,只有一个在直视着观众——最吸引人之处在于,他们都是孩子。

爱德华·达利·波伊特和玛丽·路易莎·库欣·波伊特是居住在国外的美国富人,也是萨金特的朋友。他们雇萨金特给他们的四个女儿画像。波伊特放弃了在波士顿做律师的打算,要学绘画,专攻水彩画,对水彩画技艺娴熟。他的妻子继承的财富比他的还多,被亨利·詹姆斯描述为“聪明友好”的人。

他们对萨金特的画没有特殊要求,把背景、姿势、画面安排等一切都交给了画家。结果是,这幅画的布局和气氛与传统的画大相径庭。画面是巨大的正方形,7英尺乘7英尺,其本身就很奇特,组合、人物布局显然是应和了委拉兹开塞的代表作《女孩》。这幅作品画的是在西班牙法庭上的孩子,萨金特在普拉多临摹过。

波伊特的两个大女儿——14岁的弗萝伦丝和12岁的珍妮,一起站在一个又高又宽的门厅处。珍妮位于画面的正中间,而弗萝伦丝只是侧面像,她的脸处于阴影中,几乎认不出来。再向左,7岁的玛丽·路易丝独自一个人站着,背着手,脸上光线照得很清楚。而“小宝贝”,3岁的朱丽娅,位于画面的右前方,脸上也照得很亮,坐在波斯地毯上。

一对高大的日本花瓶要比两个大女孩高出不少,分别立在门厅的两边,和波斯地毯搭配,暗示了波伊特家奢华的生活方式。(两个日本大花瓶是他家的荣耀,每年都要跟随着波伊特家人的搬迁,来回横渡大西洋,在波士顿和巴黎之间搬来搬去。)

3个大点儿的女孩都穿着浆过的白色学生裙,这被认为是玩耍时合适的服装,3岁的小家伙拿着她的娃娃。尽管她们穿着学生裙,但没有一个人在玩,都看上去有一种奇怪的孤独。

当时其他艺术家画正在游戏的小孩时,一般是在巴黎公园的阳光下,通常旁边有打扮入时的母亲,或戴着白帽的女佣。而萨金特把这四个美国小姑娘不仅放到了室内,而且采用了黑暗虚空的背景,并通过后面镜子里的一道反光,突出了这种黑暗。另外,一个红色屏风的一部分,在门厅的右边,从上到下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尖刀状的色带,给画面增加了几分戏剧和神秘的效果。

孩子们当然有话要说,让观众有一种期待感,就像演员已经登台,就要开始讲述了,也许故事就要展开了。

与画面上棱角分明的几何构图,以及静止不动的主人公们,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萨金特笔法的独特活力,在非常显眼的白色学生裙上,还有日本花瓶的装饰图案上。他就像是一位大师级的钢琴家,指尖在琴键上划过,把每个音符都弹奏得完美无瑕。另外,除了神秘的气氛之外,在墙上和拼花木地板,特别是在两个较为突出的小女孩脸上,有一种很大的热度在里面。

沃农·李后来写道:“我相信了,每一个艺术家的个人气质,在作品中不自觉地就会表现出来,更多地是表现在他创作的方式上,而不是选择的主题上……”她感觉,就是在这样“完全纯粹的颜色反差中”和“手疾眼快的准确捕捉画面中”,在《艾尔加里奥》和波伊特的女儿的画像中,可以发现约翰·萨金特的真正气质。

波伊特女儿的画像完成于1882年,原来准备参加来年春天的巴黎沙龙画展,但萨金特等不及了,于是12月以《儿童画像》的名称参加了在赛兹大街的乔治·珀蒂画廊举办的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