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雨欲来(第6/8页)

每周都有几天“值班”的时间,每个学生白天或者晚上都要在病房值班。每天早晨都会有三个学生来到夏里埃夫人面前,进行口头测验,考察对前一天学的东西掌握得怎么样。夏里埃夫人那轻飘飘的高卢口音似乎在阐释着巴黎这个城市的氛围。伊丽莎白写道:“如果她们的回答迅捷而且准确……她的脸上就会绽开笑容。她的‘好!太好了!’确实对我有很大的鼓舞,听起来是那么的真诚。”但是如果学生吞吞吐吐、回答声音太小或者不知道她应当学会的东西,她就会发出吓人的斥责。

她的确发火了,一会儿挖苦,一会儿怒斥,从椅子上站起来,拍着手,看着天空。如果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好的回答,那么一切都过去了,她表达起满意来,其程度也和生气的程度一样大……开始时,我对这种暴风雨般的指导有些惊讶,不过这看起来真是有必要,而且效果不错。

这就是日常的生活,是巴黎医学界里面的一个世界,和男性的“医学界”迥然不同而且完全隔绝。就像一个法国医生告诉伊丽莎白的,这提供了“见证奇迹的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短短的四个月,会见到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多的婴儿,比有些医生行医一辈子见到的都多。

在妇产医院的学习临近结束,伊丽莎白的一只眼睛受到了感染。卧床几周后,一只眼睛失明了。不管她是多么的不情愿,但这使她成为外科医生的希望破灭了。

写到她受到的照顾,她说:“大家都是那么的友善。”

她总结道,妇产医院的培训是艰苦的,没有隐私,空气不好,食物不好,工作辛苦,缺少睡眠。“但是在那样一段的努力中,所得到的医疗经验是无价的。这段经验使得我后来能够充满信心地从事妇产科医学,没有任何一段学习可以比得上这段时间的努力”。

几年之后,她就创办了纽约女子医院与学院,一个完全由女性办的医院。

同一年,也就是1849年夏天,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专心于妇产科学习的时候,另一位美国的先驱者以不一样的方式,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中让世人感受到了他的影响。这位是威廉·威尔斯·布朗。他作为出席大会的800名代表之一,在圣拉扎尔街的圣塞茜尔会议厅,参加了由维克多·雨果主持的世界和平大会。他是一位演讲家和作家,是激进的废奴主义者。他本人就是一名逃亡的奴隶。

他生于肯塔基。在1847年出版的《威廉·W.布朗——一位逃亡奴隶的自述》一书中,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他的母亲是奴隶,父亲是奴隶主。10岁时,他听到了母亲被监工鞭打所发出的哭喊。他几次逃跑,最后终于成功。18岁时,他逃出俄亥俄的时候,一位名叫威尔斯·布朗的贵格派教徒给他提供了避难所。此后他就用了他的名字。以后的数年,他在伊利湖上的汽船上工作过,接受了教育。作为废奴主义演说家,他在宾夕法尼亚、纽约和马萨诸塞的废奴协会中有了一定的名气。他英俊、善于表达,讲的事情令听众的信服。

布朗那年夏天第一次申请护照时,在给国务卿约翰·M.克莱顿的一封信中说:“我是肯塔基州土生土长的人,我是有色人种。”他没有收到直接的答复,但后来被告知护照不会发给“有色人种”,只是通过马萨诸塞州政府,他得到了一个证书,允许他到英国去。他到了英国,成功地通过伦敦的美国使馆拿到了护照。

他既没有得到废奴协会的经济援助,也没有朋友出钱为他付旅费。他完全是自己来负担花费的。

在巴黎大会的最后一天,也就是8月24日,在维克多·雨果的邀请下,布朗发表了拥护和平、反对奴隶制的演讲,被巴黎的各大报纸详细刊登。关于消灭战争,他说:“我们要打碎……所有的枷锁,解放所有被压迫者。”对此听众给予了经久不息的欢呼。他曾经做过近20年的奴隶,他知道自己要讲什么。在巴黎,他可以“自由地”谈自己的感受,而在美国,他提醒大家,这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他对听众的反应非常满意,对后来他参加的法国外交大臣阿列克西·德·托克维尔盛大的招待会,表示更加满意。在国内,他只能在这种招待会上当佣人。托克维尔夫人对他很好奇,想了解更多的情况,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的沙发上。从众多的目光中,他看到的唯一不友好的目光,就是来自美国领事罗伯特·沃尔什。

在离开巴黎之前,他步行走过了这个城市大部分的地方。从会议开始前的第一缕阳光出现时开始,他从贝德福德旅馆出发,看了塞纳河两岸大部分的主要景观。尽管他不会说法语,但他喜欢这一切。他在这里的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感受到了人们对他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