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雨欲来(第3/8页)

2月28日,星期一,下午2点。他身着外交正装,出现在了新政府所在地市政厅,外面聚集着大批的人群。他进去被正式介绍之后,发表了演讲。

作为美利坚合众国的代表,肩负着我们国家和在法美国公民的利益和权利,我没有时间等待指示,第一时间就向你们表达了祝贺,建议我们政府批准我所采取的行动。我相信法国和美国的联盟以及传统的友谊会继续发扬光大,充满活力。

里外的人群发出了呼喊:“美利坚合众国万岁!”

没有一个欧洲外交官采取这样的行动,美国是第一个,也是到当时为止唯一承认新的共和国的国家。其他的人还都在等待着指示。在华盛顿,鲁什的决定得到了顺利通过。总统对国会说,美国驻法大使得到了他“完全的、无条件的认可”。

巴黎还继续保持着“神奇的平静”。国民议会的选举按部就班地按计划完美地进行着。游客们又回到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四五月交接的日子和每年这时候的天气一样宜人。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又一次故地重游。他写了塞纳河沿岸永久的美景和巴黎人的“文明友好和礼貌好客”。

美国人很久之前就阅读了《加里格兰尼新巴黎指南》,上面说巴黎流动人口多,容易导致“犯罪频发”,不过容易从创伤中恢复,让人及时行乐。“巴黎人完全生活在现在,他们很快就忘记了烦恼,用现在的乐趣来安慰自己,陶醉在目前的快乐中,不去考虑未来。”唯一干扰爱默生兴致的事情,是2月人们制作路障时砍掉了大量的树木。

不过,表面现象和指南手册是一种误导,情况其实不好。政府为失业者提供面包和工作的项目从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鲁什在长长的报告中解释说:

他们不会,也没有能力雇用所有的人……工作做得不好,救济变成了交易,多年累积起来、找不到任何工作的失业人员被当作慈善救助对象甩给了政府……这使得政府的开支大增,但也满足不了工人们的期望,结果是所有的人都不满意。

失业越来越严重,成千上万的人没有工作,忍饥挨饿,甚至有人要饿死了。孩子们更是饿得厉害。同时,革命的热潮和暴力活动迅速在整个欧洲扩散,扩散到了德国、意大利和波兰。

爱默生于6月3日离开。6月23日,巴黎的骚乱燃烧成了全面、大规模的起义。

根据法令,国会有权授予国防部长路易·欧仁·卡芬雅克将军最高的权力——无限制的权力。巴黎宣布进入戒严状态,有3万军队从城外冲进来。战斗很激烈,卡芬雅克将军进行了残酷的镇压,命令使用大炮和刺刀,对起义者毫不留情。

巴黎的大主教德尼·阿弗尔要求去战斗最激烈的现场进行调解。鲁什写道:“他路过我的门口,身着全套的主教服。当他爬上一个显眼的路障时,双方的射击暂停了一下,接着他中弹了,第二天就辞世了。”

这后来被称作”1848年的六月革命”的革命,共持续了4天。纽约和伦敦的报纸上报道:“这是世人从未见过的出现在一个城市中心的凄凉,这是出自其自己公民之手的。”可能共有5000人死于这场暴乱,包括1200名士兵;有11000人被捕,成千上万的人乘船逃往阿尔及利亚。相比之下,2月所发生的只是一场小小的骚乱。

一位年轻的德国作家,也是共产主义者的卡尔·马克思曾一直住在巴黎,直到几年前被勒令离开。他写道,二月革命是“美丽的革命”,六月发生的是“丑陋的革命,可恶的革命”。

等战斗结束后,鲁什和成千上万的其他人一样,去看“战场”。他们发现,整个巴黎都是战场,死者和伤者都被抬走了,只有路障和被炮弹炸毁的、弹痕累累的房屋是这场浩劫和屠杀的证明。大街上看起来像废弃的营地,“散落在路上的干草和骑兵乱扔的垃圾、拴在栅栏上的马匹、零零散散的吊着胳膊的步兵,躺在干草上的人看上去疲惫不堪,有人睡着……这就是大街上现在的情景。”鲁什写道。

他不可能预测以后会发生什么,来这里之后没多少事情是预测对了的。

没人能够透彻地了解一个国家到可以完全说出其未来的程度,不过那个国家的人,或者在那里生活的时间足够长,可以知道其特点的人……陌生人怎么能看出法国那朦胧的前景呢?

虽然戒严令直到10月才正式解除,成千上万的部队随处可见,但日常生活还是迅速恢复着。国民大会召开了,鲁什又恢复了外交官的生活,出席外交招待会和国民大会主席和内阁成员举行的宴会。

11月,下了第一场雪,给巴黎披上了银装。12月10日,开始选举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以绝对优势赢得选举的是路易·拿破仑亲王。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他只是一个名字,不过仅这个名字就够了。他的对手是卡芬雅克将军和诗人兼政治家的阿尔封斯·德·拉马丁。在总共的700多万张选票中,路易·拿破仑赢得了500多万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