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免费翱翔(第2/8页)

显然,航空公司的人都喜欢说行话,而那时,我明显还没准备好踏入那个圈子。所以设备就是指飞机的型号咯,我沉思着,一边朝我乘坐的巴士走去。我觉得自己有点儿傻,然而,在回曼哈顿的半路上,我想到一个奇怪的场景,不禁笑出声来。那个环球航空的副机长现在很可能已经回到飞行员休息室,然后告诉其他环球同事,他刚才碰到一个泛美航空的怪人,他是驾驶洗衣机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卧薪尝胆。以前我就发觉,能给我提供最佳情报来源的就是航空公司本身,因此我开始给各个不同的航空公司打电话,打探信息。我声称自己是一个大学生,要写一篇关于航空运输系统的论文,或者一名初出茅庐的作家、杂志撰稿人,抑或是某个地方日报的新手记者。

通常,他们的总机会把我转给公司的公关部。我发现,航空公司公关部的人特别喜欢对自己的公司高谈阔论。很快我就确认我的航空专业知识还处于小学生水平,但是不到一个星期,我就跳过中学,直接准备我的学士学位了。

在航空公司的宣传部里,有很多人做过机组人员,他们十分乐意向我提供大量丰富的新闻轶事和技术情报,比如美国和国外航空公司使用的飞机型号、油耗,以及速度、高度、载重量、客容量、机组人员数等等。

举个例子,我了解到,很多商用航空公司的飞行员是从军队吸收来的。他们告诉我,那些没有空军或者海军航空兵背景的飞行员,不是从二流航空公司晋升上来,就是在像恩布利-里德尔【9】这样的私人航空学校毕业的。

恩布利-里德尔航空航天大学位于佛罗里达的代托纳海滩,是国内最受公认的,很可能也是最大的一所商用飞行训练学校。它是航空界的巴黎圣母院。假使一个对航空知识一窍不通的高中毕业生进入恩布利-里德尔航空大学学习地面课程,几年后,他就能够驾驶当前任何一种喷气式客机。

“我们的飞行员不是来自空军海军,就是来自恩布利-里德尔。”一个航空宣传部的人骄傲地说。

我对军队方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无法区分士兵和中将。因此我给自己颁了恩布利-里德尔大学的奖学金,并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了业,还额外给自己加了几年在东方航空公司的工作经验。

随着我对航空公司以及航空术语的知识不断扩充,我又重拾自信。我以弗兰克・威廉的名字开了个银行账户,用的是邮政信箱地址。当我从邮局收到订购的两百张个人支票后,我便开始尝试用航空公司飞行员的假身份来兑现支票。

这简直就像在布朗克斯动物园【10】里狩猎。出纳从现金抽屉里拿出钱的速度不能再快了。大部分出纳甚至都没有要求核实证件。尽管如此,我还是把我的假身份卡和飞行员执照推给他们看,我可不想我的手工活儿派不上用场。最初两张我写的支票是合法有效的,但后来的那些支票的价值就跟口香糖的包装纸差不多。

我开始定期去拉瓜地亚机场转悠,倒不是想搭乘飞机,而只是去碰碰航空公司的人,偷听一下关于航空公司的谈话。可以说,就是去测试一下我的词汇量。我避开了肯尼迪机场,因为泛美航空的总部就设在那里。我怕碰到的第一个泛美航空飞行员就认出我是个冒牌货,当场对我进行军事审判并摘掉我的机翼徽章和纽扣。

在拉瓜地亚机场,我就像老鼠跌进了米缸。就像有些书凭借封面就能判断畅销与否,而我只要穿上制服,就立即成为了一本畅销书。一般咖啡馆只要有十几二十个飞行员或其他机组人员在里面休息,我就会去光顾,而每次总有人邀请我坐到他身边。更多的时候则是他们一起请我加入他们,因为航空公司的人都喜欢像鹅一样群聚。机场附近的鸡尾酒吧也是如此。由于还没有尝试过酒精,不敢确定我对它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我还从来没有在那些酒吧里喝过,也没有人来问过我为什么不喝酒。

我已经知道,无论哪个飞行员都能体面地拒绝酒杯,因为“起飞前十二个小时之内禁止饮酒”。很显然,没人会想到我还从来没有“起飞”过。人们只看到我的表面。我穿着泛美航空的飞行员制服,因此,我肯定就是泛美的飞行员了。如果巴纳姆【11】还活着,他一定爱死航空飞行人员了。

一开始,我并不怎么说话。我通常让自己淹没在他们的交谈中,留意他们的用词和表达。没多久,我的谈吐就像一个地道的航空人士那样了。对我而言,拉瓜地亚机场就是航空界的语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