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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把制服拿起来。“我说,”他开口说,“我说,龙尼和我还有自己的任务呢,明儿——我是说今天。你觉得要是我晚回来一点龙尼会不在乎吗?没准就不等我了。”

“喝下午茶之前能赶回来。”麦金尼斯说。他好像鞋子总也穿不好了。“答应你就是了。”英国小伙子盯着他。

“你应该什么时候之前回来?”鲍加特说。

“啊,没事儿,”英国小伙子说,“我敢说不会有事的。上头让龙尼决定何时出发,反正是。要是我稍稍晚一点他会等我的。”

“他会等的,”鲍加特说,“穿上制服吧。”

“好的。”小伙子说。他们帮他钻进服装。“以前还没上去过呢,”他说,聊家常般轻松地说,“准比从山上看得远,是吧?”

“至少能看得更多,”麦金尼斯说,“你会喜欢的。”

“哦,那是,但愿龙尼能等我。真好玩。不过挺危险,是不是?”

“得了,”麦金尼斯说,“你别取笑我了。”

“闭上你的嘴,麦克,”鲍加特说,“走吧。还要喝点儿咖啡吗?”他看看那位客人,可是麦金尼斯替客人回答了:

“不了。得来点儿更有用的。咖啡会在翅翼上留下一摊讨厌的污渍的。”

“在翅翼上?”英国小伙子说,“干吗把咖啡留在翅翼上?”

“别废话了,我说,麦克,”鲍加特说,“走吧。”

他们重新穿过机场,朝那面吐火的墙走去。他们走近时,客人开始辨认出那架汉德利—佩奇的形状与轮廓。它看上去像一节普尔曼车厢朝上斜插进了一幢未盖成的摩天大楼空架子的底层。客人一声不响地看着它。

“它比一艘快艇大些,”他用他那充满生气和兴趣的声音说道,“我说,你们知道的。它不是一整团飞上去的。你们骗不了我。以前见过。它由两部分组成:鲍加特上尉和我在一处;麦克和别一个在另一处。是吗?”

“不是的。”麦金尼斯说。鲍加特不知上哪儿去了。“它是一整团飞上去的。像大云雀,嗯?像秃鹰,懂了吧?”

“秃鹰?”客人喃喃地说,“哦,我说。不如说像一艘快艇。空中飞的。我说,就是这样。”

“你听着。”麦金尼斯说。他的手往前伸;一件冰冷的东西胡乱地往英国小伙子手里塞去——是只瓶子。“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懂吗?就喝上一口。”

“哦,我会不舒服?”

“当然。我们全都会的。在飞行的某个阶段。这东西能让你好过些。不过倘若仍然止不住。明白吗?”

“明白什么?那是。明白什么?”

“别朝外面,别朝舷外吐。”

“别朝舷外?”

“会吹回到鲍吉和我脸上来的,那就没法看了。吧唧。玩完。懂了吧?”

“哦,那是。那我拿它怎么办?”他们的对话很轻,很简短,很严肃,像阴谋家似的。

“头朝下把货出清。就行了。”

“哦,那是。”

鲍加特回来了。“教他怎样爬进前舱,行吗?”他说。麦金尼斯让他进入机腹的活板门。再往前,一点点升上去,是斜斜的机身,通道变窄了,得爬着才能过去。

“爬进去继续再往前。”麦金尼斯说。

“简直像个狗窝嘛。”客人说。

“没错吧,是不是?”麦金尼斯愉快地说,“简直是量体裁剪的。”他伛下身子,能听到那人在快快地往前爬。“在顶头处你会找到一杆刘易斯机枪,绝对错不了。”他冲通道里喊道。

客人的声音传回来:“找到了。”

“管军火的军士马上就来,他会告诉你上没上子弹。”

“子弹上着呢。”那位客人说;话音未落枪就响了,很短促的一个短发,几个人喊叫起来,最响的来自飞机鼻底下的地面。“没事儿,”英国小伙子的声音说,“我开枪之前先对着西边了。那儿什么都没有,除了海军办公室和你们队部。龙尼和我去任何地方之前都这样做的。我急了一点,很对不起。哦,顺便说一说,”他又说,“我名叫克劳德。好像没跟你们提起过。”

在地面上,站着鲍加特和另外两个军官。他们跑着奔来。“是朝西开的,”有个军官说,“他还会知道哪边是西?”

“他是个水手,”另一个说,“这你忘啦。”

“他好像还满会使机枪的呢。”鲍加特说。

“但愿他没忘记这门手艺。”那头一个军官说。

尽管如此,鲍加特仍然时不时朝在他前面十英尺机首处机枪舱里逐渐离地升高的那个黑影瞥上一眼。“不过,他还真的会使那杆枪,”他对身边的麦金尼斯说,“他连鼓点子怎么敲都是自个儿挑定的,方才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