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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真的。不是马西亚拉梅丽进去的。马西亚只动嘴——总是这样:毫无意义、故弄玄虚的谈话,那些为了不择手段地展示自己,决不示弱、争强好胜的言辞只表现出马西亚的知识分子的虚荣心和她古怪的信仰,她所有的姿态都为了自己独立的心理。是谢拉·萨尔孜曼将梅丽拉进去的,这位莫里斯顿的语言矫正师。这可爱、和蔼、语气轻柔的年轻女士,有一阵子给梅丽那么多的希望和信心。这位老师给梅丽提供了那些“策略”去克服她的障碍,并取代奥黛丽·赫本成为她心中的女英雄。在多恩服用镇静剂,在医院进进出出的那几个月里,在谢拉和瑞典佬不再忽视自己生命的全部职责的那几个月里,在这两位很有条理的、举止端庄的人能够控制自己以免危及他们珍贵的稳定感之前的那几个月里,谢拉·萨尔孜曼成了瑞典佬·利沃夫的情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情妇。一种最不像瑞典佬式的关系,不协调、难以置信,甚至令人可笑。“情妇”,在那种失去光泽的生活氛围里不太可能——可就是在梅丽失踪后的那四个月里,这便是谢拉对他的意义。

大家在餐桌上谈的是水门事件和《深喉管》。除了瑞典佬的父母和沃库特夫妇,大家都去看过这部X级影片,它是由一位名叫林达·拉维里丝的年轻色情女演员主演的。这部电影已经不局限在成人影院上演了,在泽西城所有社区影院都很火爆。让他吃惊的是,谢拉·萨尔孜曼说,那些选举人竭尽全力把虚伪的、假装强调道德虔诚的共和党政客推选为总统和副总统,他们应该利用这部用图像夸张口交场面的影片。

“去看这部电影的也许不是同一批人。”多恩说。

“麦克戈文耐茨?”马西亚·乌曼诺夫问她。

“在这桌上是的。”多恩回答道,早已被无法容忍的这个女人在晚宴的开场白激怒了。

“喂,”瑞典佬的父亲说,“这两件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这对我来说是个谜。首先,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去看那种垃圾。纯粹是垃圾——顾问,我说的对吗?”他看着巴里希望他赞同。

“是一种垃圾。”巴里说。

“那你们为什么要让它进入你们的生活?”

“它溜进来的,利沃夫先生,”比尔·沃库特友好地对他说,“不管我们喜不喜欢。外面有的东西都会溜进来。它朝里面涌,社会不一样了,恐怕您没听说过。”

“啊,我听说过,先生。我来自纽瓦克旧城区,听到许多不想听的东西。看,爱尔兰人管理过城市,意大利人管理过城市,现在让有色人管理城市。这不是我想说的,我没有什么可反对的。轮到有色人接触钱柜了?我不是昨天才出生。在纽瓦克,腐败是这场游戏的名称。新的、第一位的是种族,再就是税收,还加上腐败,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七美元,七十六美分。这就是纽瓦克的税率。我不管你们多大还是多小,我在这里告诉你们,这种税率你们不可能经营一家企业。通用电器在1953年就搬走了。通用、威斯汀豪斯、雷蒙德大街的布莱耶、赛璐珞,都离开了这座城市。它们都是大雇主。在暴乱之前,在种族仇恨加深之前,它们都走了。种族问题是蛋糕上的冰块。街道无人打扫,烧毁的汽车无人拖走,人们住在废弃的房子里,剩下的房屋在燃烧。失业、污秽、贫困,更加肮脏,更加贫困。教育没有了,学校是灾难。每个街角都是辍学的学生,他们无事可干,只好贩毒,只好惹事。那些项目——我最好别提项目。警察接受贿赂。人所共知的每一种弊病。早在1964年我就对儿子说,‘塞莫尔,走吧。’‘搬走。’我说。可是他不听。帕特森[30]发展了,伊丽莎白发展了,泽西城发展了。你两眼瞎了,看不见要发生的事。我这样对塞莫尔讲。‘纽瓦克是第二个沃茨[31],’我告诉他,‘你以前在这里听我说,这是1967年的夏天。’我就是这样预言过。塞莫尔,是吗?实际上可以精确到某一天。”

“确实如此。”瑞典佬承认。

“制造业在纽瓦克完了。纽瓦克也完了。暴乱还是很厉害,即使比不上华盛顿、洛杉矶和底特律。但是,记住我说的话,纽瓦克这个城市再也不能恢复元气。它不行。还有手套业?在美国?毁掉了,也完蛋了,只有我儿子还在坚持。又过了五年,除了政府合同,没有在美国生产一双手套,波多黎各也没有。他们已经到了菲律宾,那些大家伙。将来要到印度,到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孟加拉——你们会看到的,全世界到处生产手套,除了这里。只是工会,不会让我们破产。当然工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有些厂商也不明白——‘我不会再多给狗杂种们五美分了。’这家伙现在开着凯迪拉克,冬天待在佛罗里达。不,很多厂商没有想通。工会根本不了解来自海外的竞争,我毫不怀疑。工会也加快了手套业的消亡,大家做工粗糙,无法赚钱。工会的计件要求将许多人赶出这一行,或者迁往海外。在三十年代,与我们的竞争主要来自捷克斯洛伐克、奥地利和意大利。战争来临挽救了我们,是政府合同。军需官一下订购了七千七百万副手套,手套商富起来。可是战争结束了。我要说的是,即使早在那些好日子里末日也已经来临。我们的衰败是因为我们绝对竞争不过海外。我们加速了这种结束是缺乏对两方面的正确判断。不管怎样都无法挽回。能够阻止它的只有一样东西——我也不赞成,我想你们也不能阻止世界贸易,你们也不应该——能阻止它的唯一办法是设置贸易关卡,不只是百分之五的税,而是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