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6/7页)

在三叠纪期间(两亿四千五百万至两亿零六百万年前)出现了第一批哺乳类动物和第一批恐龙。恐龙从三叠纪末期开始主宰陆地,接着通过整个侏罗纪(两亿零六百万至一亿四千四百万年前),直到爆发一场全球性的大灾难为止——据推测有一颗陨石在白垩纪(一亿四千四百万至六千五百万年前)末期撞击墨西哥湾的犹加敦半岛,消灭了最后的恐龙。但恐龙并未就此完全退场。所有的迹象都指出一个事实,当初你和我试图在哈当厄尔高原捕捉的松鸡,其实就是一个特定恐龙家族的直系后裔,而且松鸡的起源与其他各种鸟类一模一样。古生物学家们现在往往开玩笑地表示:鸟类就是恐龙。

不过你和我以及其他所有的灵长类,则都起源自一种类似“尖鼠”的食虫动物——它们一等到暴虐的食肉恐龙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灭绝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大显身手。你还记得我们曾经以此大开玩笑,自称我们都是尖鼠吗?

在整个第三纪(六千五百万至一百八十万年前),我们这个分支的哺乳类动物——灵长类——演化得极其快速。而我们自己的远祖,亦即我已经提到过的“南方古猿”或“类人猿”,则在接近第四纪的时候现身(一百八十万年前),而第四纪正是我们自己的地质时代。

这就是我所相信的事情!我相信宇宙学和天文物理学提供给我们的知识,而且我相信生物学与古生物学所能告诉我们的地球生命演进过程。我对自然科学的世界观完全深信不疑。纵使那种世界观不断出现改变:相关研究往往每向前走两步就走偏一步,或者向前走一步就有两步走歪了。但我仍相信自然法则,而且追根究底下来这就意味着相信物理学和数学的法则。

我相信实际存在的东西。我相信事实。我们固然还不明白一切,我们还无法看透所有的事情——我们的知识漏洞百出。可是我们所通晓理解的事物,已经比我们的祖先远远多出许多。

光是在过去的一个世纪我们就洞悉了那么多东西,难道你不觉得此事确实令人印象深刻吗?我们可以把一九〇五年的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当成我们世纪的起点。在“E = mc2”这个公式背后所隐藏对宇宙本质的认知,深刻得几乎不可置信:能量可以转化为质量,而质量可以转化为能量。哈勃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发现了“宇宙红位移”现象,并可借此确定星系相互远离的速度与彼此之间的距离成正比。这绝对是二十世纪最重大的突破之一,因为它让人晓得宇宙正在膨胀中,而大霹雳就是宇宙的起源——这个理论此后已经多方证实,证据之一就是“宇宙背景辐射”,因为它告诉我们,宇宙自从一百三十七亿年前的大爆炸以来,至今仍然是热的。一九九〇年的时候,以哈勃命名的巨型太空望远镜被送入环绕地球轨道,经过必要的修理和矫正后,它已可将极为重要、来自数十亿光年外的照片传给我们,于是同时也回溯了数十亿年以前的宇宙历史。因为向外瞻望宇宙就等于是回顾时间。今天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够阻止我们回头看见宇宙的起源,即便我们无法更进一步回顾到大爆炸之后三十万年以内的情况。在这整个世纪当中,生物化学以及我们对生命的认识,也以惊人的速度有了长远的进展。其里程碑之一就是克里克与华生在一九五三年测绘出DNA分子的双螺旋结构。另一个里程碑则是为人类的基因组——亦即将近三十亿个构成人类染色体组的“碱基对”——制作图谱。这份基因图谱已经在二十世纪末制作完毕。就我们对宇宙和物质本质的认知而言,下一个里程碑将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物理实验,由“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在二〇〇八年的某个时候进行,届时将操作一台崭新的粒子加速器,借以研究在宇宙大爆炸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秒之后,宇宙是由哪些基本粒子所构成的。我们对宇宙历史的理解若能回溯到宇宙最初微不足道的几分之一秒,或许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可以停止对人类的认知不足作出抱怨。

从前人们往往喜欢表示,讨论诸如“世界起源”或“生命内在本质”之类重大的问题,就跟争辩月球背面的形状一样没有意义,因为月球永远只是用正面朝向我们。可是那种论调在今天已经变得既幼稚又站不住脚——自从展开探月之旅以后,我们随便在一家书店都找得到月球背面的详细照片了。

确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实一点也不,我是在讲反话!

你让我联想起一个小男孩,因为无法回答别人向他提出的问题,于是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现在你对世上的奇迹抱持何种信念”,而非你自以为你自己或其他人已经晓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