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4页)

在她那最真诚、最由衷的幸福当中,有一个想法占着主要地位,那就是,不久以后,她就没有必要再向奈特利先生隐瞒任何事情了。她很讨厌的掩饰、含糊、神秘,也马上可以过去了。她现在能够指望对他完全推心置腹了,这是她的性情很乐于作为一项责任来履行的。

她在最欢快的心情中,跟她父亲一起出发了,并非一直在听,却一直在对他说的话表示同意;或者是出声地表示同意,或者是默许,反正她纵容父亲对自己婉言相劝,说他每天都得去伦多尔斯,否则可怜的威斯顿太太会失望的。

他们到了。威斯顿太太一个人在会客室里。可是他们刚听到了婴儿的情况,伍德豪斯先生刚得到了他要的、对他来访所表示的感谢,就隔着百叶窗瞥见有两个人在窗口附近经过。

“是弗兰克和菲尔费克斯小姐,”威斯顿太太说。“我刚要告诉你们,看到他今天一早就来,我们又惊又喜。他要待到明天,菲尔费克斯小姐被说服了,来跟我们一起过一天。我想,他们要进来了。”

半分钟以后,他们就到了屋里。爱玛看见了他很是高兴——但是双方都有几分困惑——都有许多令人发窘的回忆。他们乐意地含笑见了面。但是都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一开始没说什么话。等到大家重又坐了下来以后,又是一阵沉默,这使爱玛开始怀疑:原先早就希望再看到弗兰克·邱吉尔,希望看到他同简在一起,现在看到了是否会感到应有的高兴呢?但是等到威斯顿先生来了,婴儿也抱进来以后,这就不再缺乏话题和热闹了——弗兰克·邱吉尔也不再没有勇气和机会来走到她跟前说:

“我得感谢你,伍德豪斯小姐,威斯顿太太在信里说你好心宽恕了我。我希望时间并没使你减少对我的原谅;我希望你不要收回你当时说的话。”

“不会的,真的,”爱玛很高兴能开始交谈,大声说道,“绝对不会。能看见你,跟你握手,并且亲自祝你幸福,我特别快活。”

他由衷地向她道谢,又怀着真诚的感谢和快活的心情继续说了一会儿。

“她看上去不是很健康吗?”他把眼光转向简,说道,“不是比她以前还好吗?你瞧我父亲和威斯顿太太多么疼她。”

可是不久他的兴致又高了起来,在提到正在等坎贝尔一家回来以后,他露出含笑的眼神说出了狄克逊的名字。爱玛羞红了脸,不许他在她面前说这个名字。

“我一想到它,”她嚷道,“就感到非常羞愧。”

“羞愧全是我的,”他答道,“或者说应该是我的。可是你真的没猜疑吗?这是可能的吗?——我是说最近。我知道,早些时候,你是没有猜疑。”

“我向你保证,我一直丝毫没有猜疑。”

“那似乎很奇怪。我有一次差点儿——我倒希望那么做——那样会好一些。不过,我常常做些错事,很荒谬的错事,对我毫无用处。要是我向你透露秘密,把一切都告诉你,那么这个过错就会小得多。”

“现在不值得后悔了,”爱玛说。

“我希望说服我舅舅来伦多尔斯访问,”他重又说道,“他想看看她。等坎贝尔一家回来以后,我们将去伦敦跟他们见面,我想,在那儿要待到我们可以把她带到北方去的时候。可是现在,我离她那么远——这不叫人难受吗,伍德豪斯小姐?从和好的那天以来,我们直到今天早上才见面。你不可怜我吗?”

爱玛非常亲切地表示了她的怜悯,他竟然一阵高兴,嚷了起来:

“啊!顺便问一声,”然后他放低声音,一时显得一本正经,“我想,奈特利先生身体好吗?”他顿住不说了。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大笑着。“我知道你看了我的信,我想你也许还记得我对你的祝愿。让我也向你祝贺吧。说实话,我听到这消息,很是关心,也很满意。他是个我不敢妄加赞美的人。”

爱玛很高兴,只希望他继续这样说下去;可是他的心一下子就转到了他自己关心的事情和他自己的简身上去了,他接下来说的话是:

“你看到过这样的皮肤吗?这样光滑!这样娇嫩!而又不是真正的白皙。你不能说她白。这是一种不平常的肤色,黑黑的睫毛和头发——一种非常特别的肤色!小姐有这样的肤色,真是特别。正好有适合美人儿的那点儿红润。”

“我一向羡慕她的肤色,”爱玛调皮地说。“可是,难道我不记得,你以前还挑三挑四地嫌她皮肤苍白呢?那是在我们第一次谈起她的时候。你完全忘记了吗?”

“啊!没有——那时候我真是不懂礼貌!我怎么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