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4页)

可是他一想起这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爱玛忍不住说:

“我猜,你当时在窘困之中,拿我们大家开玩笑,一定觉得很有趣吧。我肯定准是这么回事。我肯定这对你说来是一种安慰。”

“啊!不,不,不——你怎么能猜想我做出这种事来呢?那时候,我真是个最可怜的人啊。”

“还没可怜到不会取乐的地步。我相信,你觉得把我们大家都蒙在鼓里,一定很快活吧。也许,我比较喜欢猜测,因为,老实告诉你,我想,要是处在你那个地位,我也会觉得这很有趣。我想,我们之间,是有点儿相像。”

他鞠了一躬。

“即使我们在性情方面不相像,”她露出深有感触的神情马上补充说,“我们的命运还是相像的;这命运将把我们同两位比我们自己高超得多的人结合在一起。”

“对,对,”他热情地回答。“不,就你那方面来说,不是这样。没有人再比你高超了,可是在我这方面来说,那完全对。她是个十全十美的天使。瞧她。她的一举一动不都像个天使吗?你瞧她喉部的形状。瞧她看着我父亲时的那双眼睛。你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他低下头,一本正经地用耳语说,“我舅舅打算把我舅母的珠宝全都给她。要把它们重新镶嵌一下。我决定用其中一些做成一个头饰。戴在她那黑头发里不是很美吗?”

“真的很美,”爱玛答道;她说得那么亲切,以致他感激地脱口而出:

“又看到了你,我是多么高兴!还看到你脸色这么好!我再怎么也不愿错过这次见面的机会。你要是不来,我也肯定要到哈特菲尔德去看你的。”

别人都在谈论孩子,威斯顿太太讲了昨晚那娃娃似乎不舒服,她受了点儿惊。她相信自己太傻,可是这确实使她受了惊,她差点儿派人去把佩里先生请来。也许她应该感到羞愧吧,可是威斯顿先生几乎也跟她自己一样不安。不过,十分钟以后,孩子就完全好了。这是她讲的经过情况;伍德豪斯先生听了特别感兴趣,她想到了派人去请佩里,他大大夸奖,只是她没派人去,他却感到遗憾。“如果孩子看上去有一点儿不舒服,哪怕只是一会儿,她也应该去把佩里请来。她再早惊慌也不可能嫌早,再多请佩里也不可能嫌多。他昨晚没来,也许很可惜;因为,虽然孩子现在看上去好了——可以说很好——但是如果佩里来看了,也许会更好。”

弗兰克·邱吉尔听到这个名字。

“佩里!”他对爱玛说,同时想引起菲尔费克斯小姐的注意。“我的朋友佩里先生!他们说佩里先生什么?他今天早上来过?他现在怎么旅行?备了马车没有?”

爱玛马上回想起来,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也跟着大笑起来,这时,简的脸色表明:尽管她装作没听见,其实也听到了他的说话。

“我的那么奇特的一个梦!”他嚷了起来。“我每次想到它都忍不住要笑。她听见我们说话,她听见我们说话,伍德豪斯小姐。我从她的脸颊,她的微笑,她那副徒然要皱起眉头的样子上看得出来。瞧她。你看不出来吗?这忽儿,她信里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一段正在她眼前闪过——这整个过错都展现在她面前——尽管她假装在听别人说话,她却不能注意别的事情。”

简一时忍不住大笑起来;等到她朝他转过身来时,脸上还留着笑意,她不好意思地用低沉而平稳的声音说:

“你怎么还留着这些记忆,真叫我吃惊!记忆有时候是会冒出来——可是你怎么还勾起这些回忆呢!”

他可以用许多很有趣的话来回答她;可是爱玛在这场争辩中,主要同情的却是简。在离开伦多尔斯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把这两个男人作了个比较,尽管她看见了弗兰克·邱吉尔感到很高兴,而且也确实把他作为朋友看待,可是,她以前却从没比现在更感到奈特利先生品格高超。作了这个比较,她不由得深深地思考起他的高尚品质来,这就使这最快活的一天快活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