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他要她抬起头来笑笑,由于现在已经能使自己不笑得过分——她便照办了——快活地答道:

“你不必煞费苦心地来说服我赞成这门亲事。我想哈丽埃特做得好极了。她的亲戚很可能还不如他的呢;至于可敬的品性,他们无疑是不如他的。我沉默,只是因为惊奇——太惊奇了。你想象不到我觉得这件事来得多么突然!我多么奇怪,毫无准备!因为我有理由相信她最近比以前更坚决地反对他,要坚决得多。”

“你应该最了解你的朋友,”奈特利先生回答,“不过,我得说,她是个性情和善、心地温柔的姑娘,不大可能坚决反对任何向她吐露真情的年轻人。”

爱玛回答时忍不住大笑起来,“说真的,我相信你跟我一样了解她。可是,奈特利先生,你是不是完全相信她已经肯定而又爽直地答应了他呢?我想,到时候她也许会答应——但是已经答应,这可能吗?你不会误会了他的意见吧?你们俩都在谈论别的事情,谈论生意啦,牲口展览啦,或者新的播种机啦——这么多事情混在一起,你不会误会了他的意见吧?他能肯定的,不是哈丽埃特答应嫁给他——而是某条良种公牛的身体有多大吧。”

这时,爱玛强烈地感觉到了奈特利先生和罗伯特·马丁两人之间,在容貌和风度方面的鲜明对比。她还清楚地回想起了哈丽埃特最近的情况。哈丽埃特用强调语气说的那些话,“不,我希望我还不至于会去想罗伯特·马丁,”还在耳边回响,所以她真的希望这个消息能在某种程度上被证明是不可靠的。不可能不是这样。

“你敢这么说话吗?”奈特利先生大声说道。“你敢认为我是那么个大傻瓜,连别人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该得到什么回报呀?”

“啊!我总是应该得到最好的对待,因为我从来不能容忍别的;所以,你得给我一个明白的,直截了当的回答。你完全肯定你了解马丁先生和哈丽埃特现在的关系吗?”

“我完全肯定,”他回答,说得一清二楚,“他告诉我她已经答应他了;他用的词句里没有什么晦涩和含糊的地方;我想我还可以给你一个证明,证明事实就是这样。他征求我的意见,问我他现在该怎么办。除了高达德太太以外,他不认识什么人,可以让他去打听她亲戚朋友的消息。除了建议他去高达德太太家以外,我还能提出什么更合适的建议呢?我向他保证我提不出来。他说,那他只好今天就去看她。”

“我完全满意了,”爱玛露出最欢快的笑容回答,“最衷心地祝愿他们幸福。”

“从我们上次谈论这个问题以来,你的变化真大。”

“我希望如此——因为那时候我是个傻瓜。”

“我也变了;因为我现在愿意把哈丽埃特的优良品质全都归功于你。为了你,也是为了罗伯特·马丁(我一向有理由认为他跟以往一样爱她),我已经作出努力去熟悉她。我常常跟她长谈。这你一定看到了。有时候,我的确以为你有点怀疑我在为可怜的马丁的事辩护,其实决不是这回事;可是,根据我所有的观察,我相信她是个毫不虚伪的、和蔼可亲的姑娘,有很好的见解,很严肃的良好原则,把她的幸福寄托在家庭生活的情感和美满之中。我不怀疑,这里面她有许多都要向你道谢呢。”

“我!”爱玛摇摇头说。“啊,可怜的哈丽埃特!”

然而她马上就突然停住,默默接受略微有点过分的赞美。

不久,她父亲过来了,他们的谈话就此结束。她并不感到遗憾。她要一个人待着。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惊异,没法镇定下来。她处于那种要跳舞,要唱歌,要大叫大嚷的心情之中;她要在四处走动、自言自语、放声大笑和默默沉思以后,才能做出什么合理的事情来。

她父亲进来是要告诉他们詹姆斯去备马了,为他们每日一次的乘车去伦多尔斯访问作准备;她这就立刻有了一个可以脱身的借口。

她感到的快活、感激和极度喜悦是不难想象的。哈丽埃特将来的幸福中可能会遇上的唯一的痛苦和不快就这样消除了,她的确有可能过分高兴的危险。她还希望什么呢?什么也不希望,只希望更配得上他,他的意向和判断一向都比她自己的高超。什么也不希望,只希望她过去的蠢举带来的教训能使她以后谦虚谨慎。

她真诚,非常真诚地满怀感激,下定决心;然而,有时在这中间还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准是为这样一个结局而大笑!五个星期以前那么悲痛失望,竟然有这样一个结局!这样一颗心——这样一个哈丽埃特!

如今,她回来将是一大乐事。一切将都是乐事。熟悉罗伯特·马丁也将是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