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7页)

“很可能,”爱玛说,“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可能性更大的了。我不知道还有谁比奈特利先生更可能做这类事情——更可能做任何什么真正好心的、有用的、周到的,或者仁慈的事情了。他不是个爱向女人献殷勤的人,可他却是个很讲人道的人。而这件事呢,考虑到简·菲尔费克斯健康欠佳,他会认为是一种人道的行为。做一件好事而毫不夸耀,我断定除了奈特利先生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会这么做了。我和他同时到达,所以我知道他今天是乘马车来的。为这件事我还嘲笑过他呢,可是他没有露一丝口风。”

“嗯,”威斯顿太太微笑着说,“在这件事上,你把他的仁慈看得单纯、无私,我可不像你这样;因为我在贝茨小姐说话的时候就起了疑心,再也消除不掉。我越想越觉得可能。一句话,我把奈特利先生和简·菲尔费克斯配成对儿。看同你交谈引出这样一个结果!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法?”

“奈特利先生和简·菲尔费克斯!”爱玛惊叫起来。“亲爱的威斯顿太太,你怎么想得出这么样的事来?奈特利先生!奈特利先生决不能结婚!你总不会让小亨利从登威尔被赶出去吧?哦,不,不。亨利一定得继承登威尔。我决不能同意奈特利先生结婚;而且我相信,这根本不可能。你居然想到这件事情上去,真叫我吃惊。”

“我亲爱的爱玛,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怎么会这样想的。我并不想要他们结婚——我并不想损害亲爱的小亨利——不过当时的情况促使我这样想。如果奈特利先生当真要结婚的话,你总不见得指望他为了亨利就不结婚吧?亨利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对这种事什么也不懂。”

“不,我会那样指望的。我可不忍心让亨利被别人取代。奈特利先生结婚!不,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现在也不能这样想。而且,在所有女人当中,偏偏挑中简·菲尔费克斯!”

“不,她一向是他最喜爱的人,这你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结这样一门亲,太轻率啦!”

“我不是说这门亲事是不是轻率——而只是说是不是可能。”

“我可看不出有什么可能性,除非你还有比你说的更好的根据。他心地善良,又讲人道,就像我跟你说的,尽够说明备马的原因了。撇开简·菲尔费克斯不谈,他对贝茨一家也是十分尊重的,你知道——而且一向乐于关心她们。我亲爱的威斯顿太太,别做媒啦。你这个媒做得很不好。简·菲尔费克斯去做埃比的女主人!哦,不,不——无论如何不行。为他自己着想,我也不能让他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来。”

“对不起,应该说轻率——而不是疯狂。在财产方面不相称,也许在年龄上还略微有点悬殊,除此以外,我可瞧不出有什么不相配。”

“可是,奈特利先生不想结婚啊。我肯定他丝毫没有这个念头。别把这个念头硬塞到他脑子里去。他干吗要结婚呢?他一个人再快活也没有了。他有他的农场,他的羊,他的图书馆,还得治理整个教区。再加上他又很喜爱他弟弟的孩子。无论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是为了获得心灵上的安慰,他都没有必要结婚。”

“我亲爱的爱玛,只要他是这么想的,那事情就是这样。不过如果他真的爱上了简·菲尔费克斯——”

“胡扯!他可并不喜欢简·菲尔费克斯。说到恋爱,我相信他是不可能的。他会为她,为她家里人做些好事;可是——”

“好吧,”威斯顿太太一边大笑一边说,“也许他能为她们做的最大的好事,就是给简安排这样一个体面的家。”

“如果那对她是好事,我相信对他自己可就是坏事;结这样一门亲事很丢脸,又降低了身份。贝茨小姐跟他攀上亲戚,他怎么受得了呢?让她常到埃比去纠缠不清,为了他好心娶了简而整天向他道谢?‘心太好了,帮那么大忙!你一向是这么个心地善良的邻居!’随后,说了一半就扯到她母亲那很旧的衬裙上去了。‘倒不是说那条衬裙很旧——因为还可以穿上好一阵子——的确,谢天谢地,我可以说,我们的那些衬裙都是经久耐穿的。’”

“真不害臊,爱玛!别学她了。你逗得我违背良心笑了。说真的,我倒并不认为奈特利先生会觉得贝茨小姐讨厌。小事情不会惹得他发火。她尽可以一个劲儿地往下讲。如果他自己要讲什么,他只消讲得响一点,把她的声音盖住就成了。可是问题不在于这门亲事对他是否不好,而在于他乐不乐意。我认为他是乐意的。我听他说过,你一定也听到过,他对简·菲尔费克斯评价那么高!他对她感兴趣——他关心她的健康——他担心她将来不会幸福!在这几点上,我听到过他热诚地表示过自己的看法。他那样称赞她钢琴弹得出色,称赞她嗓音好听!我听他说过,他能一辈子永远听下去。啊!我差点儿忘了,我想到一个念头——这架什么人送来的钢琴——尽管我们全都认为是坎贝尔家送的礼物,但可不可能是奈特利先生送的呢?我禁不住要猜疑到他。我认为,即使他没在谈恋爱,他也正好是做这件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