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6/7页)

“但也不可能就此证明他爱上了她呀。不过我认为他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奈特利先生向来不故弄玄虚。”

“我听到过他一再惋惜她没有钢琴。我认为按照常情,他不至于这样经常地想起这件事。”

“很好;他要是打算送她一架,他会这样告诉她的。”

“也许觉得不便直说吧,我亲爱的爱玛。我认定那是他送的。柯尔太太在吃饭时把这件事告诉我们,肯定就他一人特别沉默。”

“你想到一个念头,威斯顿太太,你就抱住不放了,正像你好多次责备我的那样。我丝毫看不出爱的迹象。钢琴的事,我就是不信。只有拿出证明来才能使我相信奈特利先生有任何娶简·菲尔费克斯的想法。”

她们这样争来争去,又争了一些时候。爱玛有点占了她朋友的上风;因为她们两人争起来,往往是威斯顿太太让步。直到房间里面略微有一点儿忙乱,表示茶点已经用毕,正在准备钢琴了,她们才停止争论。就在这时,柯尔先生走过来请伍德豪斯小姐赏光,试弹钢琴。刚才她跟威斯顿太太谈得起劲,一直没看见弗兰克·邱吉尔,只看到他在菲尔费克斯小姐身旁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这时,他跟在柯尔先生后面,也来帮着请她演奏。从各方面看,爱玛都认为最好还是带个头,所以她就很恰当地一口答应了。

她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除了弹起来能博得大家好感的曲子,不去尝试别的。一般容易为人接受的小品,她可以弹得不乏情趣或神韵,而且可以很好地为自己的歌声伴奏。她唱歌的时候,有人为她伴唱,使她又惊又喜。原来是弗兰克·邱吉尔轻轻地、正确地在唱低音部。歌一唱完,他就请她原谅,于是一切都按常规进行。大家认为他有一副讨人喜爱的嗓子,还有一套完美的音乐知识。这些话他都适当地否认了。他坦率地说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也根本没有好嗓子。他们又合唱了一次。随后爱玛就让位给菲尔费克斯小姐。菲尔费克斯小姐的表演,不论是唱歌还是弹琴,都远远胜过她,这是爱玛决不能欺骗自己的。

她怀着错综复杂的心情,在离钢琴周围的人不远的地方坐下来听。弗兰克·邱吉尔又唱了。看来,他们在韦默思一起合唱过一两次。可是一看到最专心倾听的人中间有奈特利先生,爱玛就不大有心思听了。她陷入了一连串的沉思之中,想着威斯顿太太猜疑的事。那合唱的美妙歌声只不过暂时打断她的思路。她反对奈特利先生结婚,这想法丝毫没有减弱。她只觉得这件事有弊无利。这对约翰·奈特利先生来说,会是莫大的失望,因此对伊莎贝拉来说,也是这样。对孩子们来说是真正的损害——对他们大家都是最痛苦的变化和重大的损失——她父亲的日常安慰也大大减少——至于她自己,一想到简·菲尔费克斯将在登威尔埃比住下来,她就受不了。一个使他们都要让步的奈特利太太!不——奈特利先生永远也不能结婚。小亨利一定得做登威尔的继承人。

不久,奈特利先生回过头来看看,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一开始,他们只谈论这次演奏。他的赞美确实相当热烈。不过她认为,要不是因为威斯顿太太的关系,她是不会这么想的。然而,为了试探起见,她开始谈到他好心去接贝茨小姐和她的外甥女的事。他简短地答复一下,要把这话头打断。她相信那只是表明他不愿多谈自己做的好事罢了。

“我不敢在这种场合更多地使用我们的马车,”她说,“为这我常常觉得不安。倒不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做;而是,你知道,我父亲认为要詹姆斯去干这样的事是不可能的。”

“完全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他回答;“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常常想这么做。”他露出笑容,显然对这信念感到高兴,于是她只得采取另外一个步骤了。

“这件礼物是坎贝尔家送的,”她说,“他们真太好了,送了这架钢琴。”

“对,”他回答,毫无窘色。“不过,如果他们事先通知她一声,那就更好。叫人吃惊是愚蠢的。不但不会使人更加高兴,反而会给人带来很大的不便。我原来还以为坎贝尔上校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从这时起,爱玛可以起誓,奈特利先生同送钢琴没有关系。可是,究竟他是不是毫无特殊的感情——究竟有没有真正的偏爱——她心头的疑团却还存在了一些时候。简快唱完第二支歌的时候,声音变得沙哑了。

“行了,”歌一唱完,他的想法冲口而出,“今晚你已经唱够了——现在,别再唱了。”

尽管如此,还是马上有人请她再唱一支。“再唱一支。我们怎么也不会要菲尔费克斯小姐疲劳的,只请求再唱一支。”这时只听见弗兰克·邱吉尔先生说,“我想,唱这支歌对于你来说是毫不费力的。第一部分无关紧要。力量在第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