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4页)

威斯顿先生给她讲了他们在恩斯科姆协商的经过。协商的结果是,他儿子保证可以有整整十四天由自己支配。他还讲了他旅行的路线和方式。爱玛听了微微一笑,并且向他们祝贺。

“我会马上带他到哈特菲尔德来的,”最后他说。

爱玛可以想象,她看到他妻子在他说这话时用胳臂碰了他一下。

“我们最好继续走路,威斯顿先生,”她说,“我们耽搁这两位姑娘了。”

“好吧,好吧,我这就走;”这时他再回过头来对爱玛说,“可是你千万不能指望他是个非常高雅的青年。你只不过听了我的描述,你知道。也许可以说他确实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不过,这时他自己那双闪烁发光的眼睛表示的信念却跟他说的完全不同。

爱玛显得毫不在意和十分天真,用不置可否的方式来回答。

“明天,四点钟左右想想我,我亲爱的爱玛,”这是威斯顿太太临走时的叮嘱,说得有些焦急,而且只是跟她说的。

“四点钟!——他三点钟一定会到这儿,”威斯顿先生赶快修正。一次最令人满意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爱玛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每样事物都带上了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气氛。詹姆斯和他的马看来也远远不像先前那样懒洋洋了。她望着树篱,心想至少接骨木一定会不久就长出芽来。她转过头去看哈丽埃特,看到她脸上露出春天般的气息,甚至还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来。

不过,“弗兰克·邱吉尔先生会不会不但路过牛津,还路过巴思呢?”这句问话并不能说明多少问题。

可是,地理问题也好,平静的心境也好,都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按爱玛现在的心情,只能认定,这两者到时候都会迎刃而解。

这个令人感兴趣的一天的早晨来到了。威斯顿太太的忠实学生在十点钟,或者十一点钟,或者十二点钟,都没有忘记要在四点钟想想威斯顿太太。

“我亲爱的,亲爱的焦急的朋友啊,”她一边走出自己的房间,走下楼去,一边心里自言自语,“你总是为别人的舒适过于操心,可就是不为自己的舒适操心。我看你现在又坐立不安了,一次又一次地往他屋里跑,去看看一切是不是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帖帖。”她经过门厅的时候,钟正好打十二点。“十二点了。四个钟头以后我不会忘记要想想你。也许,在明天这个时候,或者稍微迟一点儿,我想他们可能全都来这儿访问。我看他们一定会马上就把他带来的。”

她打开客厅的门,看见有两位客人跟他父亲一起坐着——正是威斯顿先生和他的儿子。他们到了才不过几分钟,威斯顿先生几乎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弗兰克为什么提前一天到,她父亲正在非常客气地表示欢迎和祝贺,她就出现了,她也有了她那份惊奇、介绍和高兴。

大家议论了很久又都很感兴趣的弗兰克·邱吉尔的确就在她面前。他被介绍给她。她认为他受到的赞扬并不过分。他是个非常好看的青年——身材、气派、谈吐,都无可挑剔。他的脸很像他父亲,神采奕奕、生气勃勃。他看起来聪明机灵,又通情达理。她立即感到自己会喜欢他。他具有一种受过良好教养才有的毫不拘束的风度,还喜欢讲话,这使她相信,他是有意来认识她的。他们也一定不久就会熟识。

他是上一天晚上到伦多尔斯的。他急于要来,所以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启程早些,歇脚迟些,赶得快些,这样就可以获得半天时间。她为此感到高兴。

“我昨天就告诉你们了,”威斯顿先生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我告诉你们,他会提前到达的。我是想起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做的。一个人总不能在旅途上爬行啊;总忍不住要比原来计划的走得快些。能在朋友们开始盼望之前就来到,能获得这种欢乐,即使在旅途上必须稍稍辛苦一点,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来到可以尽情享乐的地方,总是非常高兴的,”那位年轻人说,“尽管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指望有多少人家可去;但是回家来了,我觉得我可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家这个字使他父亲又得意地朝他看看。爱玛马上相信,他懂得如何使自己讨人喜欢。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肯定了这种信念。他非常喜爱伦多尔斯,认为那所房子布置得令人称羡。他几乎不肯承认房子太小。他赞赏那个地点、那条通到海伯利去的小道、海伯利本身,特别是哈特菲尔德,还承认自己一向怀有一种对乡村的兴趣——这种兴趣只有自己的家乡才能引起——并且一向有很大的好奇心,要来乡下看看。他以前从没有过这样可爱的感情,这个怀疑在爱玛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即使他说的是假话吧,那也是一种使人高兴的假话,而且说得使人高兴。他的态度并不做作,也不夸大。瞧他那神情,听他那谈吐,都好像他真的感到特别高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