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4页)

“我必须希望事情会好一些。我明白,比克劳福德更明白,这个要使你爱他的人(你理应对他的意图已有充分认识),面对着十分艰巨的任务,因为你早年的爱好和习惯武装着你,在你多年的成长过程中,各种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东西附着在你身上,现在由于要与你分开,它们更是紧紧地抓住了你,而他必须穿过这一切,破除这一切,才能到达你的心灵。我还知道,对被迫离开曼斯菲尔德的忧虑,目前也成了你抗拒他的武器。我但愿他没有把他要做的事告诉你,但愿他像我一样了解你,芬妮。我们私下谈谈,我认为我们会征服你。我在理论上和他在实践上的认识加在一起,便可战无不胜。他得按照我的计划行动。然而我必须希望时间能证明他感情坚定(我完全相信事情会这样),可以配得上你,让他取得他应有的报偿。我不相信你没有爱他的愿望——感激产生的自然愿望。你必然会有一些那种感情,你必然会为自己的冷漠感到后悔。”

“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芬妮说,避免直接回答,“我们的爱好和作风全然不同,非常不同,因此我认为,哪怕我能够喜欢他,我们要比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从没两个人这么不同。我们没有任何兴趣是共同的。我们会很不幸。”

“你错了,芬妮。不同并不这么严重。你们还是很相似的。你们有共同的兴趣。你们有共同的精神和文学爱好。你们两人都有热烈的心和仁慈的感情;芬妮,那天晚上听到他朗读,看到你怎么听他朗读莎士比亚作品的人,谁会认为你们不是一对合适的伴侣呢?你们陶醉在作品中;是的,我承认,你们的性情有明显的不同。他活泼,你严肃;但这样更好,他的情绪对你是一种支持;你生来容易消沉,把困难想得比实际更大。他的乐观精神可以遏止它。他从来不知道困难,他的无忧无虑正可以成为经常支持你的力量。你们的不同就是这样,芬妮,这丝毫也不会妨碍你们的共同幸福。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相信,这倒是一种有利的因素。我完全同意这种说法: 性情还是有些不同的好;我说的不同是指情绪的高低,习惯的差异,喜欢热闹还是清静,爱好谈天还是沉默,作风严肃还是轻松。这里会形成一些对立,这我完全相信,但它对婚后的幸福生活是有帮助的。当然,事情不能走向极端;在这一切方面,过分相像正是走向极端的最便利途径。对立,温和而持续的对立是相反相成的,是对态度和行为的最好保障。”

芬妮完全能够猜到,现在他的思想是在哪里——克劳福德小姐的影响正在全面恢复。从他回到家中的时候起,他便时常津津有味地谈到她。他躲避她已临近终点了。前一天他还在牧师府吃饭来着。

让他的思想在那儿快活地转悠了几分钟以后,芬妮觉得应该把它拉回克劳福德先生这儿了,于是说道:“我认为他对我完全不合适,这不仅仅在于性情,虽然在那个方面,我也觉得我们的差距太大,大得无法超越,他的活跃也常常使我感到压抑;但他身上还有一种东西使我更难以忍受。表哥,我必须说,我不赞成他的为人。从那次演戏以后,我对他便没有好感。在我看来,他那时的行为冷酷无情,很不正派——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我才这么讲。他对待可怜的拉什沃思先生的态度很不正当,似乎故意要嘲笑他,损害他;他还向我的表姐玛利亚大献殷勤——总之,在演戏的时期,我得到的印象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亲爱的芬妮,”埃德蒙答道,几乎不想听完她的话,“让我们不要对我们中的任何人,用那个胡闹时期的表现来评判他。那个演戏的时期,我连想也不愿想。玛利亚是错了,克劳福德也错了,我们每个人都错了;但我的错误比谁都大。与我相比,其他人都是无可指责的。我是睁开了眼睛在干蠢事。”

“作为一个旁观者,”芬妮说,“我看到的也许比你多;我觉得,拉什沃思先生有时为了嫉妒非常痛苦。”

“很可能。这并不奇怪。那件事整个看来都是不合适的。每逢我想到玛利亚会那么做,我便感到震惊;但是既然她能担任那个角色,那么其他一切我们就不必惊讶了。”

“也许我错了,但我相信,在演戏以前,朱利娅还以为他是在向她献殷勤。”

“朱利娅!那以前我也听人说过,他爱上了朱利娅,但我从没发现任何迹象。芬妮,虽然我希望公正地对待我两个姐妹的品德,但我认为她们中的一个人或是两个人,竭力想得到克劳福德的喜爱,以致不够谨慎,在有意无意之间流露了这种愿望,这是十分可能的。我记得,她们显然都喜欢与他做伴;得到了这样的鼓励,一个像克劳福德这样活跃而又可能不拘小节的人会怎样……那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因为很清楚,这不是他要这么做;他的心是为你保留着的。我得说,那是由于你,他才在我的心目中上升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这事给他带来了最大的荣誉,它说明他对家庭幸福和纯洁爱情有着正确的评价。它也证明,他没有被他的叔父带坏。总之,这证明他具有我一向希望他具有,又担心他没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