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4页)

芬妮没有作声;克劳福德小姐沉浸在思索中,过了不多几分钟,蓦地抬起头来喊道:“啊,他在那儿!”但她讲的不是拉什沃思先生,而是埃德蒙,他似乎正跟着格兰特太太朝她们走来。“这是我的姐姐和伯特伦先生。我非常高兴,你的大表哥走了,现在他又可称作伯特伦先生了。埃德蒙·伯特伦先生这称呼太正规,太可怜,太像个小兄弟,我讨厌它。”

“我们的感觉多么不同!”芬妮喊道。“在我听来,伯特伦先生这声音多么阴冷,毫无意义,完全缺乏热情或性格。它只是表示这是一位绅士,如此而已。但是埃德蒙这名字显得高尚。它是英勇和荣誉的名字——国王、亲王和骑士的名字,带有骑士精神和强烈感情的气息。”

“你认为名字本身有好坏,这看法我同意,埃德蒙勋爵或埃德蒙爵士便很好听;但是得消灭先生这称呼,把它打入冷宫——埃德蒙先生与约翰先生或托马斯先生一样毫无意义。好啦,我们是不是去找他们,免得他们大发议论,说什么这种天气坐在户外有害无益等等?”

埃德蒙遇见她们特别高兴,自从他怀着非常喜悦的心情,听到她们相互增进友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们在一起。他所喜爱的这两个人的友谊的增长,完全符合他的愿望;应该说,从情人的角度看,这是值得称赞的,这表明他绝对没有把芬妮看作这种友谊的唯一得益者,甚至主要得益者。

“好啦,”克劳福德小姐说,“你是不是又要责备我们不够谨慎了?你以为我们坐在这里只是为了听你发表高见,让你要求我们不再这么做?”

“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单独坐在这里,”埃德蒙说,“也许我会提出责备,但是当你们一起做错事时,我大多可以不予理会。”

“她们不可能坐得很久,”格兰特太太说道,“因为我上楼取围巾时,从楼梯窗口看到过她们,那时她们还在散步。”

“确实,”埃德蒙补充道,“天气这么暖和,你们在这儿坐几分钟,这是算不得不谨慎的。我们的天气不能老是靠日历来判断;有时在十一月我们可以比在五月享有更大的灵活性。”

“照我看,”克劳福德小姐大声说,“你们是我遇到过的最令人扫兴、最缺乏同情的那种朋友中的两个!这件事根本不用你们担心。你们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感到不舒服,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觉得冷!但我早已明白,伯特伦先生是最不容易说服的一个人,任何小小的举动违背了常情,便会遭到他的非议,使一个女人受不了。我从一开始就对他不抱希望,但是你,格兰特太太,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我想我有权利向你提出抗议。”

“不要自以为是,亲爱的玛丽。你要说服我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我有我要操心的事,但那完全在另一方面;如果我能改变天气,我得叫凛冽的东风整天吹在你们身上,但这里有些树木,罗伯特还不想动它们,因为现在夜间这么暖和;要不是这样,天气便会突然改变,严寒便会立刻降临,袭击所有的人(至少罗伯特),我也会失去每一个人。现在更糟的是,厨师刚才告诉我,火鸡肉至多保存到明天,这样我必须等到星期日才能宰它,因为我知道,格兰特博士在星期日劳累了一天以后,特别爱吃它。这都是我得操心的事,以致我觉得天气的变化莫测是最麻烦的。”

“这就是在乡村中主持家务的好处!”克劳福德小姐挖苦道。“要是我,我就让暖房管理人和家禽饲养人去操心。”

“亲爱的孩子,要是格兰特博士当上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或圣保罗大教堂的主教,那自然,我也愿意像你一样,把一切托付给暖房管理人和家禽饲养人。但是在曼斯菲尔德没有这样的人,你叫我怎么办?”

“这么说,除了你已经做的,就没有别的办法啦!你只能永远受家务的困扰,又永远不发脾气?”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不论我们生活在哪里,那些小小的烦恼都是无法避免的,玛丽。等你定居在伦敦以后,我来看你时,我敢说,我会发现你也有你的烦恼,尽管你有暖房管理人和家禽饲养人——也许你的烦恼便来自这些人。他们的不听话和缺乏时间观念,或者过高的工钱和弄虚作假,都会弄得你叫苦连天。”

“我要使自己非常富裕,不必把这类事放在心上,不必为它们烦恼。据我所知,获得幸福的灵丹妙药便是大量的收入。它无疑可以保证番樱桃和吐绶鸡的供应。”

“你要使自己非常富裕?”埃德蒙问,他的神色在芬妮眼中显得十分严肃。

“当然。你不是吗?我们大家不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