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就有这么一大片水(第2/8页)

那天夜里,他们把钓到的鱼跟土豆一起煮了,喝了咖啡还有威士忌,然后把盘子拿到河边洗,离那个女孩漂在水里的地方不远。他们又喝酒,然后拿出扑克牌,打牌,喝酒,直到他们再也看不清扑克牌。维恩·威廉斯去睡觉了,不过其他几个人在讲黄色故事或者提起他们以前粗俗或者夸大其辞的胡作非为的事情,谁都没提那个女孩,最后是戈登·约翰一时忘了,提到他们钓到的鲑鱼肉硬,河水寒冷刺骨。他们就不再聊天,而是继续喝酒,直到谁绊倒了,嘴里骂着提灯,后来他们都钻进了睡袋。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得晚,又喝了威士忌,钓了一会儿鱼,同时还一直在喝威士忌。然后星期天下午一点钟——比他们原计划提前了一天——他们决定走。他们收了帐篷,卷起睡袋,收起锅、壶、鱼和渔具后,就走路出山。他们走之前,没有再去看一眼那个女孩。他们走到汽车那里后,默不作声地在公路上开车,直到开到一个有电话的地方。斯图尔特打电话给警长办公室,其他几个人在热辣辣的太阳下站在旁边听。斯图尔特给电话那头的人报上他们全部几个人的名字——他们没什么好隐瞒的,根本没觉得惭愧——同意在加油站等,直到有人能过来详细记一下怎么过去,并且给他们分别取证。

那天夜里他十一点到家。我本来睡着了,可是听到他在厨房里时,我醒了,发现他在靠着电冰箱喝一罐啤酒。他沉重的胳膊搂着我,用手上下摩挲我的背部,跟他两天前离开时同样的手,我当时是那么想的。

在床上,他的手放在我身上,然后等着,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我稍微转了下身子,挪开我的腿。后来,我知道他很久没睡着,因为我睡着了,他还醒着;再晚一点,我有一会儿睡得不安稳,一点轻微的噪音——床单的沙沙声——让我睁开了眼睛,外面几乎天亮了,小鸟在叫,他在仰面躺着抽烟,看着拉上窗帘的窗户。半睡半醒中,我叫他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应声。我又睡着了。

那天早上,我还没下床,他就起来了——去看报纸上有没有登,我想。八点过后不久,电话就开始响了。

“去死吧。”我听到他对着话筒说。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我急忙去了厨房。“除了我已经跟警长说过的,别的我没什么要补充的,没错!”他啪的一声撂下了电话。

“怎么了?”我警惕地问。

“坐下吧。”他慢吞吞地说,他的手指在胡茬上摩擦来摩擦去。“我得跟你说件事。我们在钓鱼时,遇到了一件事。”我们隔着餐桌坐着,然后他就跟我说了。

他在那儿说,我喝着咖啡盯着他,然后我读他在餐桌上推过来的报纸:“……十八至二十四岁女子,身份不明……尸体在水中三到五天……可能动机为强奸……初步调查显示为勒死……乳房及骨盆位置有刀伤及擦伤……验尸……强奸,有待进一步调查。”

“你得明白,”他说,“别那样看着我。你给我注意点,我不是开玩笑。放松点吧,克莱尔。”

“你干吗昨天晚上不告诉我?”我问。

“我不就是……没有嘛。你什么意思?”他问。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说。我看着他的手,粗大的手指,长了一层汗毛的指关节,那双手在动,在点烟,那些手指,昨天夜里摸过我身体,伸进过我身体。

他耸耸肩。“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有什么不一样?你当时想睡觉,我觉得可以等到今天早上再跟你说。”他看着院子里:一只知更鸟从草坪上飞到野餐桌上整理羽毛。

“这不是真的,”我说,“你没有就那样撇下她不管吧?”

他马上扭过头说:“我该怎么做?你现在仔细给我听好,我就说这一次。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我没什么感到抱歉或者内疚的。你听到了吗?”

我从餐桌前起身,去了迪恩的房间。他已经醒了,穿着睡衣,正在玩拼图。我帮他找了衣服,然后回到厨房,把他的早餐放到餐桌上。电话响了两三次,接电话时,斯图尔特每次都说得硬邦邦的,挂断时带着火气。他给梅尔·多恩和戈登·约翰逊打了电话,跟他们说话又慢又严肃。迪恩吃饭时,他开了罐啤酒,抽了一根烟,问迪恩学校里以及他的朋友的情况等等,完全就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迪恩想知道他没在家去干吗了,斯图尔特从冰箱里拿出几条鱼给他看。

“我白天要把他送去你妈家。”我说。

“没问题。”斯图尔特说着看了迪恩一眼,迪恩正拿着一条冰冻的鲑鱼。“要是你想他也想,那就成。你不一定非得那样做,你知道,没什么不对劲儿。”

“反正我想。”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