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巴拉莫(第16/45页)
“这就是说,我俩他谁也不喜欢,你发现了吗?”
“可要是他看中了你或我,这又会怎样了呢?”
“你别胡思乱想了。”
“不管怎么说,他这样做还是好的。听人说,他是负责替堂佩德罗搞姑娘的,我们这次总算逃脱了。”
“啊,是吗?我可不愿意跟这老东西有什么瓜葛。”
“那我们还是走吧。”
“你说得对,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夜晚,午夜早已过去,又听到人声:
“……我对你说,今年玉米要是有个好收成,我就有钱还你的债了。要是歉收,你还得等一等。”
“我不强求你。你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一贯如此。不过,这土地可不是你的,你是在别人的土地上干活,你从哪儿搞到钱来还给我?”
“谁说土地不是我的?”
“人们都肯定地说你已经把它卖给佩德罗·巴拉莫了。”
“嘿,我压根儿就没有和这位老爷有过交往,土地仍然是我的。”
“这话只是你说的,可是,这一带的人都说这儿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让这些人来跟我说说看。”
“嗳,加利莱奥,说句贴心的话,我是瞧得起你的。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姐夫。你对我姐姐好,这点谁也不怀疑。可你把土地卖了,这点你就不要否认了。”
“我已对你说了,土地我谁也没有卖。”
“可这些土地已经是佩德罗·巴拉莫的了,起码他是这样打算的。堂富尔戈尔没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
“那他可能明天就来找你。明天不来,总有一天会来的。”
“不是鱼死便是网破,但他绝不会得逞。”
“姐夫,你冷静点吧,阿门。人死了还要盼个来生呢。”
“往后你还会见到我的,这点你会看到的。你用不着替我操心,不管怎么说,我娘给了我一副结结实实的皮肉。”
“那就明天见吧。你告诉费里西塔,说我今天晚上不去吃晚饭了。我不喜欢她事后说:‘我前天晚上跟他在一起。’”
“我们替你留点吃的吧,万一你又想来了呢。”
在一阵马刺声中,人们听到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明天天一亮你就跟我走,乔娜,我已经备好了毛驴。”
“可我爸爸真的气死了怎么办?他已经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要是由于我们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永远也饶恕不了我自己。我是服侍他生活起居的唯一的人,再也没有别人了。你干吗这么急急匆匆地要和我私奔呢?再等几天吧,他也不久于人世了。”
“一年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那时你甚至还骂我缺少冒险精神,这说明你那时已对这儿的一切厌倦了。我都已准备好了驴子,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让我想一想。”
“乔娜,你不知道我多么喜欢你!我再也压抑不住我的欲望了,因此,你除了跟我走,还得跟我走。”
“你得让我想一想,懂吗?你该明白,我们得等他过世后再说。他已经差不多了,到那时我跟你走,我们也不必私奔了。”
“这一点你一年前也对我说过的。”
“说了又怎么样呢?”
“可我已经租来了驴子,都准备好了,这会儿正等着你……老头子就让他自己照料自己吧,你又年轻又漂亮。他的事少不了会有老太婆来照料的,这里有的是善心人。”
“我不能走。”
“你能走。”
“我不能,我很难过,你知道吗?他好歹总是我的父亲呀。”
“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我这就去找胡里亚娜去,她都快想死我了。”
“你去吧,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那你明天也不想见到我了?”
“对,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喧闹声、人声、嗡嗡声和远处的歌声:
未婚妻赠我手帕一块,
手帕边上沾满泪水……
歌是用假嗓子唱的,唱歌的人仿佛是妇女。
我看见走过几辆牛车,拉车的几头公牛慢悠悠地走着。石块在车轮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车上的人好像在睡觉。
“……每天清晨,牛车一来,村庄就颤动起来。牛车来自四面八方,上面装了硝石、玉米穗子和巴拉草。车轮发出的吱吱声使窗户都震动起来,把人们从梦中惊醒。人们就在这个时候打开炉灶门,新烤的面包发出了香味。这时,也可能会突然打起雷下起雨来,春天可能到来了。你在那里将会对许多突然发生的事情习以为常,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