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分水岭时刻 第三章(第8/10页)

他虽孱弱,眼神却似乎能杀人。

“她身材也很好——你一准会这样期待,对吗?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每天上下轮椅,上下她开着的那辆经过特别改装的篷车,更不要说上床下床,进出浴室,还有其他一应琐事,她都自己搞定——斯奎基说她完全自理。我很钦佩。”

“所以你决定救她。当作一例测试。”

“我穿过兔子洞回去,不过这次我在锡贝戈湖小木屋呆了两个多月。对屋主人说,我叔叔死的时候,我继承了一笔钱。你要记住这个,伙计——经验证明有钱的叔叔这一招很好用。每个人都相信,因为每个人都想有个这样的叔叔。然后那一天到了:1958年11月15日。我没有跟波林一家厮混在一起。因为心怀阻止奥斯瓦尔德的念头,我对猎手卡勒姆更感兴趣。我也调查过他,得知他住在鲍伊山一英里外的地方,离达拉姆农庄宅院不远。我想我能在他动身去森林之前赶到那儿。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我很早离开锡贝戈湖小木屋,这真是个英明的决策,因为走了不到一英里,我从赫兹公司租来的汽车一只轮胎爆了。我拿出备胎装上。现在一切看上去完美无虞,但走了不到一英里车胎又爆了。

“我搭了个便车到了那普勒斯的埃索加油站,服务区工作人员跟我说他太忙,没时间出来给我租的雪佛兰换轮胎。我想他是怕耽误了星期六的打猎。二十美元小费让他改变了注意。过了中午我才到达拉姆。我走的是环湾公路,最近的路线。

猜猜怎么着?查口溪大桥掉到该死的水里了。巨大的红色白色跳板、烟熏罐,还有巨大的橙色告示牌‘道路封闭’。我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情绪低落,我想我根本无法完成早上出发时定下的目标。别忘了,我早上八点钟出发,就是为了保险起见,没想到我四个多小时才走十八英里。

但我没有放弃。我改走卫理公会教堂公路,提高车速,车后扬起长长的公鸡尾巴般的尘土——那时候朝那个方向去的所有道路都还是泥土路。

“路边和森林入口到处停着汽车和卡车,猎人们肩上扛着可拆卸猎枪徒步前行。每个人都举手向我示意——1958年时人们更友好,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也朝他们挥手。我这样开下去肯定还会再次爆胎的。如果爆胎,汽车肯定会把我抛到路边沟里,因为我的时速不下六十英里。我记得有位猎人曾用双手拍打空气,示意我减速,但我没理会。

“我飞一般开上鲍伊山,刚过老贵格会教堂,就发现一辆皮卡停在墓地边。车门上写着‘波林建筑工、木工’。卡车上没人。波林和他的女儿在森林里,也许正坐在林间某块空地上吃午餐,父女两个边吃边聊天。至少他们会这样,尽管我跟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过——”

又是一轮漫长的咳嗽,咳嗽中夹杂着可怕的痰音。

“噢,该死的!别这么痛了啊,”他呻吟着说。

“阿尔,你需要休息。”

他摇摇头,用掌根擦了擦嘴边上的血迹。“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把话说完。你就闭嘴让我把话说完吧。”

“我盯着卡车看了很久,同时仍以六十英里时速前进。当我把目光转向前方的道路时,看到一棵树倒下来横在路上。我及时刹车,差点撞上。

树不是很大。癌症侵袭之前,我还很强壮。再者,我当时气得够呛。我走下车,准备搬开那棵树。

我正费力搬树的时候——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从对面开过来一辆车。车主从车里走出来,他穿着件橙色猎装背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企业周刊》上从来没有登过他的照片——但他看上去跟我要找的人年纪相当。”

“他说,‘老伙计,我来帮你吧。’”

“‘太感谢了,’我一边伸出手跟他握手,一边说,‘我叫比尔·莱德劳’。”

“他跟我握了手,说,‘我叫安迪·卡勒姆’。

正是此人。我来达拉姆这一路波折不断,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感觉像是中了彩票。

我们抱住树干,合力把树移开。完了以后,我坐在路边,抓着胸口。他问我怎么了。‘不知道,’我说,‘我从来没有得过心脏病,但现在感觉像。’这就是为什么安迪·卡勒姆先生在那个十一月的下午根本没有打猎,也根本没有射中一个小女孩儿,杰克。他忙着把年迈的比尔·莱德劳送进路易斯顿的缅因州总医院。”

“真的吗?你真的做到了?”

“当然。在医院里我告诉他们我中午吃了一个特大号三明治——那时叫意大利三明治——诊断结果是‘急性消化不良’。我付了二十五美元现金,他们让我出院。卡勒姆一直在旁边陪着我,把我带回到我租来的汽车上。这种和谐的感觉怎么样?就在当天晚上,我穿越回到2011年……当然,我只用两分钟就回来了。那玩意就像还没有坐飞机就有了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