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月至12月(第6/15页)

5月9日,星期四

晚上加班,然后去阿加·菲尔斯滕贝格家,认识一位大家都叫他C.C.的冯·普菲尔先生。派对是为荷兰大使美丽的夫人尼尼·德·威特举行的。

5月10日,星期五

德军进驻比利时及荷兰。但昨晚尼尼·德·威特在派对里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我从办公室打电话给塔蒂阿娜,决定一起吃午餐,讨论事情。情势发展令人震惊,这意味着“假战”已结束。安特卫普已遭德军轰炸,盟军则炸了布莱斯高地区的弗莱堡,两地死伤人数都很多。巴黎弃守,张伯伦辞职,现在首相是丘吉尔,和盟军达成和平协议可能完全没指望了。

去阿托利科(即将离开的意大利大使)宅邸参加送别晚会。每人都一副苦瓜脸。

战争结束后,大家才知道轰炸布莱斯高地区的弗莱堡的不是盟军,而是纳粹空军;后者将该城错认为莱茵河另一岸的法国城市。

希特勒一直不相信法国,尤其是英国,会为波兰参战。维持“假战”(盟军对开战后西线无战事、头一个冬季的称呼)的那几个月,盟军由于缺乏明确的参战策略(主要因为英法之间的歧见),加上德国大众天真的想法(大多数人根本不希望开战),德国境内一直存在一种错觉——蜜丝亦不能免俗:只要流血不太多,达成和平协议仍有可能。1939—1940年间的冬天,对峙双方的确有许多具有影响力的集团纷纷进行试探,企图找出彼此都能接受的停战方法。

但德军从5月9日、10日的夜间开始,对中立国荷兰及比利时进行大规模部队空降。5月15日,大批德国武装部队已穿越阿登高地森林,进入比利时南部,接着突破法国国界,很快向西抵达海边,将盟军部队一切为二,逼迫北方的驻军(包括英国远征军)撤出比利时,退回英吉利海峡。荷兰军队于5月15日投降;5月27日,比利时亦然。6月3日,最后一艘英国战舰离开敦刻尔克。6月14日,巴黎沦陷;6月25日,法国签署休战协议,将三分之二的国土交由德国控制,剩下三分之一由贝当元帅统治,形成所谓“维希政府”。

5月11日,星期六

安托瓦内特·冯·克罗伊及卢卢·冯·克罗伊来看我们,两姐妹都非常漂亮。她们的母亲是丹麦及美国混血,父亲则是法国、比利时、德国混血的公爵。这年头有这样的背景可不好过。

5月13日,星期一

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休假了,想把所有的假存起来,去波希米亚特普利茨探望克拉里家族。自从在威尼斯分手后,一直没见面。想让塔蒂阿娜也认识他们。

普鲁士布尔夏德王子从科隆写信给她,他正奔赴前线途中。

5月16日,星期四

昨天德军发动大规模攻势,令人失眠。

5月17日,星期五

我不断提醒现在的老板我打算去特普利茨,祈祷在我的努力渗透下,他终将接受这个事实。

5月19日,星期日

晚上在弗雷德双胞胎姐妹的厨房里吃意大利面。瑞士大使馆新任武官提诺·索达提不断来电话,他说德军随时可能入侵瑞士。

5月20日,星期一

我的上司E先生今天回来上班,皮肤晒伤,怒气冲天,只见他气急败坏地转来转去,不停吼叫:“猪!一群猪猡!”——想必指的是我们。因为我们趁他不在时,发动了一次“宫廷革命”——越级报告。大老板冯·维茨莱本先生甚至把我叫去,问我是否真的“到处下最后通牒”?!幸好E先生人缘极差,我们胜利了!

塔蒂阿娜加薪了。我的薪水继续封冻,令人气恼。

5月22日,星期三

新任意大利大使阿尔菲耶里办了一场招待会。马克斯·绍姆堡—利珀突然出现;他刚从那慕尔回来,带回前线的第一手消息。弗里德里希·冯·施图姆已阵亡,他母亲也来参加招待会,却没人敢告诉她。

5月25日,星期六

塔蒂阿娜和我早晨7点出发,前往特普利茨,克拉里家族在波希米亚的城堡。坐在计程车上,我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关了厨房的电炉,但立刻就忘了这回事儿。迎接我们的人是阿尔菲·克拉里(他是母亲的远房表兄弟)和他的姐妹伊莉莎莱克斯·德·贝耶—拉图尔;她先生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的比利时主席。随后我们去探望阿尔菲的母亲泰瑞斯——非常美的一位老太太,原为金斯基女伯爵;萨金特曾经替她画过肖像,那幅画现在就挂在她后方。

特普利茨 5月26日,星期日

基督圣体节。大家都去教堂,祈祷游行队伍由阿尔菲·克拉里率领,他走在神父的后面。我们在窗户后面观看。他们一直没有在法国作战的两个大儿子罗尼及马库斯的消息,现在留在家里的只有16岁的小儿子查理。他看起来像极了哈罗德·劳埃德[11]。他把地毯卷起来,并表演踢踏舞给我们看,他的舞跳得极好。(后来查理·克拉里被征召入伍,1944年在南斯拉夫战场上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