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月至12月(第5/15页)

4月14日,星期日

英军登陆挪威。

4月16日,星期二

在卢茨·哈德根家晚餐;又是男孩比女孩多出许多,这似乎已成了常态。维提·沙夫戈奇突然出现,本来他正打算经俄国赴美国,但盖世太保却驳回他的外交任务,老远把他从莫斯科召回来。现在他准备入伍。

4月17日,星期三

复活节采购。替乔吉买了一条抢眼的领带,不需配给票。

认识一位名叫哈索·冯·埃茨多夫的人,听说他既聪明又可靠,我倒觉得他有点呆板,不过普鲁士人通常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放松。目前他在外交部担任国防军陆军总司令部的联络官。

埃茨多夫博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受重伤,退役后于1928年进入外交界服务,连续派驻东京及罗马。蜜丝认识他时,他正担任外交部与参谋长哈尔德(他反对希特勒的侵略计划)上将之间的联络官及大使馆顾问。埃茨多夫与多位立场同哈尔德一致的高级将领亲近,企图说服他们采取行动。然而西欧各国在大战爆发前采取姑息政策,加上大战刚开始希特勒连连奏捷,这两项因素有效地削弱了所有反希特勒派的势力。

4月20日,星期六,棕树节

早上我们半正式地去晋见普鲁士的路易—斐迪南王子的妻子基拉。他是皇储的次子,她则是罗曼诺夫家族少数生还者的大家长,基里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大公爵的女儿。她有两个小宝宝。

4月22日,星期一

母亲得了腿部血栓症,卧病在床,令人忧心。

我们彻底断食。教会顾及战时营养不良的情况普遍存在,准许我们不断食,但我们的食物本来就少,又想多存点粮票过复活节。

4月23日,星期二

上教堂。

4月24日,星期三

上教堂。

4月25日,星期四

今晚在教堂里,依惯例阅读“十二福音书”。

4月26日,星期五

刻意断食到今天,我们俩都处于半饿死状态。

4月27日,星期六

两边办公室都特准我们上教堂告解及领受圣餐。晨间弥撒持续到2点。午夜弥撒在俄国大教堂内举行,但人太多,我们被挤到街上。然后我们到迪基·埃尔茨家和一群朋友聚会,玩到早上5点才散。我们已经好久没出去玩了。埃氏兄弟是奥地利人,产业在南斯拉夫。迪基是唯一没被动员的人。

4月28日,星期日

复活节。我们去波茨坦,巧遇普鲁士布尔夏德王子的父亲,奥斯卡王子;他也是先皇帝的儿子之一,是位身穿红金俊挺制服的老绅士。

我们做了一道复活节奶渣糕[10],可口极了,非常得意,因为材料缺得厉害。

战争开始后许多必需品几乎完全消失,我的办公室内因此出现一个极滑稽的现象:近来老板们不停抱怨卫生纸消耗量神秘大增,起先他们认为职员一定得了某种新型的传染性痢疾,但几星期下来,耗损量不见下降,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每个人上厕所时都撕下十倍的卫生纸,偷偷带回家。于是上面发布了一道新规定:所有职员必须到“中央核发处”领取每天所需的卫生纸!

5月2日,星期四

英国首相张伯伦宣布弃守挪威;情势急转直下,令这里的人大为震惊,因为很多德国人其实私底下还是挺佩服英国人的。

5月4日,星期六

参加了一个盛大的外交官接待会。外交部的职员现在都得穿一套很难看的制服——深蓝色,加上一条白色宽皮带。自助餐宴席极丰盛,但没人敢露出馋相,率先去拿。

广播电台现在来了一位非常怪异的同事,姓伊利恩,每天都穿得破破烂烂,戴副厚眼镜。他持美国护照,在芬兰出生,大半辈子待在西藏,和喇嘛住在一起——他吹嘘说他从来不洗澡——虽然他薪水领得不少,但他现在也从不洗澡,对其他人来说是个酷刑!偶尔他会教凯蒂娅·克莱因米歇尔和我讲几句简单的藏语。

5月7日,星期二

刚拿到一份机密新闻——莫洛托夫要求德国政府别支持柏林的俄国教会,因为教会领导人对苏维埃不友善!

胡乱吃完一顿晚餐——小圆面包、酸乳酪、热茶和果酱。现在买酸乳酪尚不需受限制,于是成为我们在家里的主食,偶尔配上水煮燕麦粥。每个人每月大约分到一罐果酱,牛油太珍贵,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塔蒂阿娜提议在厨房餐桌上轮流挂上“早餐”、“午餐”、“晚餐”牌,加以辨识,因为食物内容基本上完全一样。我有一位荷兰籍送牛奶的朋友,偶尔他会从“孕妇”存货中留一瓶牛奶给我。可惜他马上就要回荷兰了。有时下班后还得大排长龙,只为买一小块跟指头差不多大的乳酪,令我绝望。幸好店里的人态度都很友善,还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