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筵席(第5/12页)

但还没等希特勒和克莱勃斯对他的表述发表看法,戈培尔——就像魏特林所记录的那样——就“用激烈的言辞”“指责我,并把我有根有据的说法说成是极为可笑的”。克莱勃斯让希特勒做决定,他在“做了长时间的思考后”,又一次归纳了他的不同看法,即他不答应第九军早就提出来的突围要求。“无论如何要挺住!”这是他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在所有的防御战役中所反复强调的格言。突围,就像他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一种掩盖性的后撤。即使照魏特林将军的建议做会获得成功,将军归纳希特勒的话说:“我们也只会从一个铁桶钻入另一个铁桶。他,作为领袖,要么在露天旷野,要么在一处农舍里或是相似的某个地方栖身,在那儿等待死亡的到来。”

此外,希特勒似乎至少是某个时间思想不那么集中,在考虑些其他什么事情。特别是他一如往常的莫名愤怒,要求找到个牺牲品。在商讨希姆莱背叛一事时,多次提到了赫尔曼•菲格莱因的名字,他是党卫军帝国首领的亲信。大家一致说他“彻底地道德败坏”,他在希特勒跟前边大献殷勤,边肆无忌惮地设法为自己往上爬做着准备,并在一九四四年夏天被提升为党卫军武装部队的中将后,与爱娃•布劳恩的妹妹玛格蕾特结了婚。四月二十六日,他没有打招呼,就擅自离开了地下避弹室,回到了选帝侯大街附近的布莱普特洛伊街四号他自己的住所。两天前,他就告诉党卫军的汉斯•于特纳将军,他“根本不打算在柏林死去”。现在他喝得醉醺醺的,打电话给爱娃•布劳恩,他,作为一个曾让女人心动的男子,在上萨尔茨贝格就大胆地向她献过殷勤,现在他要说服她。他说,不要去考虑什么,她该去他那儿,而不是待在地下避弹室里等待那肯定的结局:“爱娃,你必须离开领袖。不要犯傻,现在是生死攸关哪!”

当希特勒在四月二十七日那一天要找他谈话时,他不见人影。让帝国安全局局长,党卫军的约翰•拉滕胡贝尔少将打电话,通知他马上到帝国总理府来,他不予理睬。因此从元首护卫队中抽调了一支小分队,前去把菲格莱因带来。地下避弹室的人甚至知道,很早就对自己的妹夫颇有好感的爱娃•布劳恩,情绪激动地给布莱普特洛伊街打过电话,劝说菲格莱因回到这儿来,可她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劲。他对第一支小分队的到来狂妄地冷嘲热讽,不加理睬。直到由帝国安全局的刑事科长赫格尔率第二支小分队前来,才成功地劝说还是烂醉如泥的,就像愤然的报告所说,和一名年轻红发女郎在一起的党卫军将军,跟他们一起回帝国总理府去。在往回走的路上,菲格莱因遭到希特勒的机长汉斯•鲍尔的责备,说他的行为有着临阵脱逃的嫌疑,他反唇相讥说:“如果还是这样坐以待毙——你们把我枪毙得了!”

但促使菲格莱因这样说的,只是一个春风得意的野心家的轻率和胆大妄为。使他吃惊的是,他必须屈辱地接受第一次审讯。另外,当蒙克对他说,要剥夺他的所有勋章和奖章时,他自己把肩章撕了下来。他愤怒地朝身边的人咆哮,并对蒙克和陪同他的两名党卫军军官破口大骂。除了帝国首领之外,没有其他人对他负责,他叫喊道,因此他只会在海因里希•希姆莱面前开口。他愤怒地拒绝随后要把他带到希特勒那儿去的要求,他说,他不想看到那个人。开初,希特勒还是想把菲格莱因交给蒙克手下的一支部队去处理。可鲍曼和奥托•京舍劝说道,菲格莱因又会一有时机“再次开溜”,所以,希特勒命令成立一个临时军事法庭来处置他。爱娃•布劳恩苦苦哀求,说她的妹妹马上就要分娩了,就放过她的妹夫吧。可希特勒粗暴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只能无可奈何地补上一句:“你是领袖啊!”

可由蒙克召集的临时军事法庭因“被告烂醉如泥”不得不暂时取消,菲格莱因被带往一间房间去醒酒。第二天,在离三一教堂不远的一个地下室里,由秘密警察头目海因里希•米勒对他进行了“严厉审讯”。在审讯的过程中,传来了希姆莱背叛的消息,这样一来他面临的灾难,就不仅仅是从家中搜出的装有首饰和外汇的小箱子了。更为糟糕的,是对帝国总理府地下室他的办公室进行搜查时,还发现了装有文件的公文包,文件表明,这名希姆莱的亲信,是早就开始了的与福尔克•贝纳多特伯爵的接触的知情者之一。

希特勒怒不可遏,命令不加审讯立即处决菲格莱因。接近午夜时分,他被帝国安全局的几个人带出了关押他的地下避弹室房间。他对发生的事情仍一无所知,边走边朝四周愤怒地大声嚷嚷着,最后在地下室的过道上或是帝国总理府后面的大院出口处被枪杀了。希特勒的报复心态变得如此不可遏制,行刑队几分钟过去后还未返回时,他就多次追问枪毙的命令执行了没有。“可怜啊,可怜的阿道夫,”爱娃•布劳恩喊着,她有着自己的理由为死者悲哀,“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你,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