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宰相下狱,哪里还能活着出去(第2/5页)

这难免让我们想起永徽年间,李义府为了改变政治命运,叩阁上书之后,由中书舍人升为中书侍郎,曾被人称为“超拜”。李义府刚开始并没有当上宰相,而这一次,李景谌却由凤阁舍人当上了宰相。

这是武则天极为拿手的一招,其特点就是利用手中的政治指挥棒来操纵时局。

每逢遇到棘手问题的时候,她就鲜明地表明态度:我喜欢的是什么?讨厌的是什么?你们可以走哪条道?不可以走哪条道?反对临朝称制的宰相,我把他抓了起来;拥护临朝称制,但地位稍低的官员,我把他们提升为宰相。

但是,这一次武则天的手段似乎失灵了。又有一份营救裴炎的密表从灵武传来,呈表之人是单于道安抚大使程务挺。

裴炎并不是什么大唐烈士,他只是一个玩弄政治的政客,准确地说,他只在乎属于自己的那份政治利益。

当年他帮助武则天把中宗拉下马,目的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他的最高目标就是成为朝臣中的带头大哥,他已经实现了这一目标。他所要做的,就是继续保持自己的权力优势。

中宗被废后,他辅佐睿宗,也是为了能够找一个软柿子捏,自己可以继续专政。

裴炎也不过是官场上的投机分子,从小读弘文馆,饱读儒学经典,但他又区别于许敬宗、李义府那样的厚黑分子。人在官场,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但不可以无耻。

在官场上厮混多年,裴炎没有利用职权为自己谋过私利,算是一个十足的清官。就连他的那些亲戚,他也从来没有帮过忙。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不忠于某个皇帝,也不能算是一个忠臣,但他绝对不是逆贼。他能换了不听话的皇帝,但却从没想过要背叛李唐,改朝换代。

武则天早已看透了裴炎这个人,她要继续走下去,就要寻找新的政治盟友,而裴炎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内战如火如荼,武则天没有做出第二选择,将裴炎清理出权力系统才是她的唯一决定。

武则天命左肃政大夫骞味道(原御史台)、侍御史鱼承晔收集裴炎的罪证,罪名就从“疑有异图”开始入手,也就是收集裴炎谋反的罪证。

裴炎不是让太后还政李唐吗?而李敬业也要匡复李唐,他们是内外联系,意图谋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实李敬业叛乱与裴炎并没有必然联系。可是一旦罪名确立,一切又都顺理成章。官居显位的宰相裴炎就这样一夜之间成了阶下之囚,骞味道、鱼承晔二人奉太后武则天之命,对裴炎进行了严刑审讯。

裴炎受刑不过,招出一桩事实:九月间,他曾企图趁太后出游龙门之际领兵突袭,拘禁太后,逼其让权,还政于天子。后因大雨,武则天取消龙门之行,未能实施。

裴炎的介入,使叛乱集团的活动又添加了新的内容。这预示着当权士族的核心部分已经剥离出另一支力量,那就是协助叛乱分子的部分。

第二天,武则天在紫宸殿接受完百官朝拜之后,便下令将裴炎收押。

在裴炎和朝臣们惊惧的目光中,武则天将那封密书掏了出来。她向大臣们郑重地说:“这不过是一个拆字格,青字拆开来是‘十二月’,鹅字旁边是‘我’字,而‘鸟’是会飞的东西,有不受约束的意思。裴炎的这封信是在向叛军示意,其在十二月间为内应。”

这一解释使群臣恍然大悟,裴炎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也没有再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他俯伏在地,默无一言。不管他过去和武则天有过多少默契于心的政治交易,也不管裴炎此时的内心还深藏着多少个人政治目的和利益诉求。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涉及君臣纲常、社稷安危的原则性问题上,裴炎的态度很明确。

与其充当武则天颠覆李唐的帮凶,变成一个人神共愤的乱臣贼子,或者在这个老妇人的石榴裙下摇尾乞怜,蝇营狗苟地活过下半辈子,还不如引颈就戮,痛快一死。

在裴炎看来,这么做最起码能保住一个李唐忠臣的名节,还有脸面到地下去见高宗。

直到武则天给裴炎定罪的时候,她都没有指出裴炎与叛乱集团有何交往,而是给他加上一项内容空洞的谋反罪名。连武则天自己都无可否认的事实,那就是如果自己将来能够篡夺李唐江山,那么其中有裴炎的一份功劳。

2

二月废立以后,程务挺在洛阳待了一段时期。这一年七月,李敬业等人的活动还处于隐秘阶段,武则天以为时局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就叫程务挺返回灵武。

这次回灵武,武则天还专门给程务挺升了半级,以前他是以右武卫将军资格作单于道安抚大使的,而现在他以左武卫大将军的身份做了单于道安抚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