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想很坚挺,现实很疲软(第4/5页)

后来有人告诉她,萧氏是隋炀帝的皇后萧氏的弟弟和开国宰相萧瑀的侄孙,和李唐皇室以前曾有姻亲关系。虽然赶走萧氏和成氏的事未能实现,但武则天的态度值得玩味。她对于乡下女人的轻蔑,实际上是对整个庶族的轻蔑。

皇帝、皇后、太子、大臣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要打。这须臾的繁华掩盖不了烈火烹油的局面,貌似平静却早已暗流涌动。

而这时候受病体所累,走路连墙都扶不牢的高宗皇帝,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多休息一会儿。心思不在政事上的太子,依然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

一心想要当国的武则天,在实战中不断提升自己的政治博弈水平,打造自己的权力炼金术。

无所适从的群臣,在权力天平的摇摆中,变得越来越现实,谁满足自己的一己私利就跟谁上路。套用当时始平县令李嗣真的话:“皇帝病日侵,事皆决中宫,持权与人,收之不易。宗室虽众,居中制外,势且不敌。诸王殆为后所蹂践,吾见难作不久矣。”

李嗣真就是听李贤弹琴能听出弦外之音的那位底层官员。一个县令的声音能被史家一再地笔录,可见此人非等闲之辈。

李嗣真的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高宗皇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家事国事都由武后来拍板。要知道放权容易,想收就很难了。李唐皇室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都被打发到各地。政府军都齐集关中,用来对付吐蕃等外敌。一旦武则天掌权,只怕李唐皇室的王孙们都难逃她的毒手,看来李唐的好日子已经快到头了。 

高卧病榻的唐高宗李治也意识到,李唐接班人问题是大问题。当务之急是太子李哲尽快上位,储君之位稳固,天下人心才能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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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耀元年(公元681年),李哲首度以太子身份监国。

第二年,高宗皇帝携皇后东都度假,故伎重演。临行照例命李哲留守京师,打理朝政,这一打理就一年多。也就是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哲成了帝国的挂名皇帝。

离开长安之前,高宗还特意安排了三个宰相留下来辅政,并且对太子左庶子薛元超做了一番交代:“吾子未闲庶务,关西之事悉以委卿。所寄既深,不得不讲!”

高宗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李哲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储君。

可是李哲并没有好好把握这一年,他把太子监国看作一个烫手的山芋,只想着早一点甩手不干,以求自安。

直到大臣们将心中的不满化作一份份奏折堆满高宗皇帝的办公桌,高宗才抽样看了其中的一部分。这些奏折的文笔良莠不齐,但主题却一份比一份来得鲜明。所有的奏折都围绕着一个主题,李哲根本不配当太子,李哲当太子是我大唐的不幸。

李哲的表现让朝臣们大失所望,李哲与他的两个哥哥相比,有着很大的差距。对于李哲,高宗又怎会不清楚。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除此之外,他又能作何选择呢?

他从小沉湎于斗鸡走狗,喜好射猎宴游,既无出众的品行,又无过人的才学,属于皇族中典型的纨绔子弟。其实对于一个普通的亲王而言,这本也无可厚非。可是谁也不会料到,高宗和武后会三易太子,储君的桂冠最后会戴到李哲的头上。

鉴于李哲的种种表现,高宗皇帝赶紧将其召赴东都。看来再不交代两句,留守长安的朝臣就有可能会罢朝,导致帝国的权力运行停摆。真要是走到那一步,麻烦可就大了。

李哲成了糊不上墙的烂泥,让官员们大失所望。眼看着大唐帝国后继乏人,以前是什么都缺,就不缺太子;如今是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合格的太子。

高宗皇帝很是焦虑,内心的焦虑将他的病体生生拖入绝境。 

显庆五年(公元660年),高宗初患风眩病,委托皇后武则天处理部分政务,从此,武则天参与朝政。有人将高宗这一做法称为“持权与人”。

上元二年(公元675年)三月,高宗风眩病加重,不能听政,政事皆由武后处理。高宗欲逊位于武后,遭到宰相郝处俊谏止。高宗的这种做法,可以说是“持国与人”。

高宗在上元二年(公元675年)三月前后判若两人,可是等到三月以后,高宗李治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拖着日渐沉重的病体与武则天展开了传位斗争。

在这场斗争中,李治已经败了两阵,但他屡败屡战。现在,皇太子的地位,已经交给了李哲。李哲的前途又会如何呢?会不会步两位兄长的后尘?

某些有识之士,早已为他捏了一把汗。他们对李哲储位的前途,持一种悲观的态度。而李哲储位的前途,事关李唐皇室的生存命脉。

在这种绝望的形势下,高宗李治并没有认输。开耀二年(公元682年)正月,皇太子李哲没处理几件朝政之事,却添了一个儿子。这也是他与太子妃韦氏唯一的儿子。于是,高宗李治萌生了争取传位子孙的想法,他将这一想法直接表现在立皇太孙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