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当今欧洲国家中尽管统治者的地位不如以前稳定而统治力却增强了[1](第3/9页)

上述的那种特殊的法庭数目在不断地增加,其职权范围也在变大。因此政府可以越来越不需要让另一个权力机构来仲裁自己的意愿和权力了。它不能无视法庭,但是它想至少可以自己选择法庭,并将之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就是说,在政府和个人之间仍然存在司法机构的表象,却没有其实质了。[17]

因此,对于国家来说将所有的事务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是不够的,它还想越来越靠自己来裁决所有的事务而不受其他力量的控制和依靠其他力量来完成。[18]

在现代的欧洲国家中,除了我刚才指出的那些因素以外,还有一个极大地促进了统治政权职能的扩大和其特权的增长的因素,但我们并没有足够意识到这一点。那就是平等所促进的工业的发展。[19]

工业经常会将大量的人集中到同一个地方,在他们之中建立起新的复杂的关系。工业也时常使人们一夜暴富,或是突然破产,公共的平静生活也因此受到威胁。靠着工业盈利的人和投身工业事业的人可能最终健康会受到工业劳动的损害,因此缩减寿命。正因为这样,工人阶级比其他阶级更需要被管理、被监督、被控制,因此随着工业的发展,政府的职权也自然地跟着发展壮大。

这条真理是普遍适用的,但是在欧洲各国中还存在着更为特殊的情况。

在我们所生活的时代之前的几个世纪中,贵族掌管着土地也有能力守护住这些土地。因此土地的所有权是受到许多保证,土地的所有者们也享有极大的独立。由此产生了许多法律和习惯,而尽管土地被分割了,贵族阶级也垮台了,这些法律和习惯仍保留了下来,直到今天,地主和农民仍然是所有公民中最容易从政府权力的控制中摆脱出来的人。

我们历史的所有根源都同样可以在这些贵族制度的时代中找到。在贵族时代中,个人的财富并不重要,这些财富的拥有者们也总是遭到轻视,自身也很弱小,而工业家们在贵族社会的中间建立起了一个特别的阶级。由于他们没有一个稳定的靠山,所以并没有收到保护,很多时候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20]

所以人们总是习惯性地把工业财富看作是一种特别的财富,一种不像其他普遍的财富一样应受保护的财富,并把工业家们看作是社会秩序之外的一个小小的独立的阶级,认为他们的独立自主没有任何价值,是一个只要统治者一不合意就能随意丢弃的阶级。但实际上只要你翻开中世纪的典籍你就会吃惊地看到,在这种个人独立自主的时代,工业总是受到统治者事无巨细地控制。在这一点上,中央集权达到了以往最活跃最细致的程度。

在这以后,世界上就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革命,还处于萌芽阶段的工业财富便各地开始了发展,包括欧洲。工人[21]阶级也开始扩张,并以其他阶级的残余者来壮大自己的队伍。它不仅在数量上,在重要性上,在财富上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几乎所有不属于工人阶级的人都和它有着关联,至少某些方面有着联系。这个原先的特殊阶级,现在转变成了主流阶级,也可以说是唯一的阶级了[22],但是它所带来政治思想和习惯却保留了下来。这些思想和习惯并没有改变,因为它们存在已久,后来则是因为他们与我们现代人的新思想和普遍习惯是非常和谐一致的。[23]

因此工业财富的权利并没有随着它的重要性的增长而增加。工人阶级也没有随着人数的增多而减少自己的依赖性,但是相反地,你可以说它将专制统治带进了它的内部,并且自然地随着它的发展而发展。[24]

随着国家的工业化发展,它对公路、运河、港口及其他可以促进财富增长的半公共的设施的需求也会成比例地增加,国家也会随之变得更民主化,个人也更难完成这样的工程,而对于国家来说却变得更容易。我敢断言,我们这个时代的统治者们会明显地倾向于独自掌控这类事业,这样就能将人民控制在一个更小的依赖关系之中。

从另一方面来说,随着国家力量的增强、需求的增加,它自身也会消耗更多数目的工业产品,这些产品通常是由兵工厂和工厂制造的。如此,每个国家中的统治者就成为最大工业家,他们吸引并雇用了大量的工程师、建筑师、机械师和工匠来为他们服务。

他们不仅是最大的工业家,还越来越倾向于成为其他所有工业家的首领,甚至是主人。

由于公民在变得平等的同时变得越来越弱小,他们如果不联合起来就不能在工业中有所作为。而如今的中央政权自然想将这些联合的组织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必须承认,这种被称作社团的集体,要比单独的个人强大得多,可怕得多,而为自身的行为所承担的责任却比个人小得多。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就算它们对政府的独立性相对于个人来说更小,那在人们看来也是很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