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论美国的荣誉和民主社会的荣誉[2](第3/10页)

在这些几乎快被摧毁了的舶来观念中,出现了一些新的观点,这些观点构成了我们今日所称的美国荣誉。

我曾讲述过美国人是怎样不断地被推向商业和工业的。他们的起源,他们的社会状况,他们的政治制度以及他们所居住的地盘都使他们无法自持地走向了这个方向。于是形成了他们如今的这样一个唯独的工商业社会,盘踞在一个新兴国家广袤领土的腹地,并且这个新兴国家的主要目的是开疆拓土。这是当今社会美国人能与其他民族区分开来的独有特征。

在这个国家,凡是能承载起社会主体的正常运转和亲近贸易的爱好和平的德行都会相当地受到人们的尊敬,但凡你忽视了这些德行,就会受到公众的鄙视。

同样在这些人中,所有的会制造混乱的德行,哪怕是能带来辉煌成就的,只要是更容易给社会带来麻烦的,就会受到相反的待遇,在公众的思想中处在一个较低的位置。就算你怠慢了这些德行,其他公民也不会减少对你的尊重,反倒是你要是有这些德行,那恐怕就会受到相反的对待了。

美国人对待罪恶也有主观意识的判断。

也有这样的某种爱好,在普遍的理智和全世界的人性良知的眼中是该受指责的,而在美国社会的特殊的暂时需求中,这样的爱好却是被人接受的,有时只是被轻微的指责,有时甚至是被称赞。我将特别以对财富的喜好和与之相关的第二喜好来作为例子说明。为了在他们已经占有的这片广袤的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开垦、收获和对其进行改造,美国人必须需要一种充满能量的激情来作为每天的精神支柱,而这种激情只能是对财富的热爱。所以在美国,对财富的喜爱并不可耻,并且在不超过公共秩序的指定的限制的情况下,它还是光荣的。我们中世纪的祖先称之为奴性的贪婪的行为却被美国人称作是高尚而可敬的抱负。我们的祖先经常都会因为征服的狂热和战士的精神将自己投入各种战斗,而美国人却将它称之为盲目而野蛮的狂怒。

在美国,财富的聚集和消散都是很平常的。整个国家有着无限的可能和无穷无尽的资源。人民有着一切活着的人所拥有的需求和欲望,并且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他的身边都总还有着他力所不能及的东西。所以在这样的人当中,可怕的并不是一些个人的破产和补救,而是全体人民的不活跃和好逸恶劳。工业产业的进取的魄力是它飞速发展的第一要素,它的力量以及它的伟大。工业就像是一场大乐透,一小部分人可能天天都输,而国家却是常胜的。因此,人们总是青睐和看中这种在工业中进取的魄力。然而,所有风险经营的企业,是有可能会让乐于此道并相信它的人丢掉自己的财富的。美国人把这种风险经营视作一种美德,因此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看不起敢于冒险的人的。

这就是为什么破产的商人在美国总是受到宽待,他们的荣誉不会因为这样的意外而遭受损失。在这点上,美国人不仅不同于欧洲的各个民族,也与当代的所有商业民族不同。然而他们的地位和他们的需求,也与其他人不同。

在美国,对于影响道德的淳朴性和破坏婚姻关系的不道德行为是会被严肃地对待的,这在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是闻所未闻的。然而奇怪的是,乍一看来,其对待其他恶习的容忍却与之刚好相反。你也许会感到吃惊,这样一个民族既奉行放纵又奉行严肃的道德准则。

这些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毫无关联。在美国,公众舆论只是轻微地抑制对财富的喜好之情,因为这种对财富的追求使工业变得强大,使国家变得富强,而对于将人的思想从对美好生活的寻求上分心开来的不道德行为,以及破坏家庭内部秩序的恶行,则会加以特别的谴责,因为家庭内部的秩序与事业上的成功息息相关。因此为了受到别人的尊敬,美国人必须服从于普遍的习惯。由此你可以说,做一个纯真的人就是他们的荣誉所在。

美国人的荣誉与欧洲的古老荣誉有一点是一致的:把勇气放在德行的首位,并把它当作一个人的道德的最重要的需要,但是它们不是以同一个角度来看到勇气的。

在美国,武力的勇猛很少被认作是荣誉,而被看作是最佳的和最受人尊敬的勇气是那种可以让你为了第一个到达港口而直面大海汹涌波涛的勇气,是那种让你忍受荒野中的艰苦,和比一切艰苦更残酷的寂寞,而毫无怨言的勇气,这种勇气也能让你在突然失去自己辛苦获得的财富的时候,也能保持淡定,继而继续再次努力去争取新的财富。这样的勇气对于维持美国社会及使之繁荣昌盛来说是非常必要的,所以它在美国社会中是非常光荣和受人弘扬的。要是你缺乏这种勇气,没人会看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