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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亭玉绝望地把自己锁进卧室,几分钟后,陆乘风再次恍了神,有种如梦初醒的错觉,他看着满地狼藉,还有打包好一半的行李,正准备继续收拾。

手机收到短信提醒,北京飞往苏黎世的机票订座成功。

他怔住了,冥冥中好像被天意当头一击,替他做了选择。

人不会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全部的情绪,有人只能看到你的一半明亮,误解另一半悲伤。但总有一个人,即便你收敛了沮丧、痛苦、孤傲,他都能以热情、温和、忍耐奉陪到底。两个人如狂风暴雨,又如春风和煦。走一步看一步,对未来笃定又不迫。他风轻云淡地问你,你愿意吗?从那个问题开始,故事就有了以后。

张一寻搬到了亦庄的房子里,回归正常生活,他选了一张手机拍的林夕施在天安门前的照片,做成相框,妥帖地放在边柜上,没事的时候就跟她聊会儿天。

“妈,我换工作了,去了一家外资咨询公司做顾问。书也在继续写,但想找个时机转个型什么的,毕竟你也知道,作为第一批90后,我也要三十了。”

“今后有没有媳妇儿住进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这房子就够我吃吃喝喝一辈子了,你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呢。”

“……妈,我想你。”

照片上,林夕施额头饱满明亮,烫好的卷发非常时髦,她昂首挺胸,英姿飒爽地荡着丝巾,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时间的齿轮又拨快半年,张一寻再次见到朱夏,依然在杨燚的酒吧里。

他戒了酒,偶尔来,就只点一盘薯条鸡翅,嘬一小杯软饮,听陌生人扯淡,从杨燚那打听一点朱夏的近况。

朱夏跟许念念他们成了邻居,年底刚升职,拿了年度优秀员工,年会抽奖还成了当晚的锦鲤。她跟小可鹿关系很好,可鹿总喊她妈妈,索性认了干儿子,提早进入奶孩子的实习期。

知道她过得好,张一寻就放心了。

这回,杨燚给许念念通风报信,一个小时后,便带着朱夏来了。

四人在老位子落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杨燚偏执地觉得张一寻和朱夏还有可能,即便再远的话题,总会山路十八弯地带回到他们身上。

借由两杯“念念相忘”,杨燚问:“我就好奇,你们不在一块儿,就不会想吗?”

张一寻咬着薯条,与朱夏默契地互相沉默。

许念念握住杨燚的手臂,努力配合他:“我觉得不是不想了,而是算了。”

“什么意思?”杨燚问。

“你知道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她看着整个冰箱的饮料冰淇淋,想吃吗?非常想,但……觉得还是算了。是吧,朱夏。”她把话风抛给朱夏。

朱夏撑着下巴,失神地笑笑。

“不懂。”杨燚认真起来。

许念念:“回去多读点书吧。”

杨燚不死心:“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嘛,我是觉得心动容易心定难。如果你们觉得心定了,就再试一试。”

“嗯。”张一寻敷衍道。

开场营造的气氛又自然而然地落入尴尬。

说起明天初一,张一寻一早要去潭柘寺给林夕施烧香,起身想要离开。许念念接他的话茬,提议她开车,一起去。问朱夏,她定了定神,欣然应允。

第二天,四人成行。张一寻和朱夏坐在后排,客气地保持距离。

路上,电台放到林俊杰的歌。

张一寻记得这首《莎士比亚的天分》。

上学那会儿,每每碰到他发专辑,对朱夏来说就是场仪式,首先要在作业本上设计海报,然后狠抄歌词本,最后要强迫张一寻跟她一起听,并背诵全碟歌词。

两人在晚自习,用校服袖子藏着耳机线,压着耳朵偷听。

这首歌,循环了不下三十遍。

只是那时听歌,都不怎么看歌词,即便记下了,也不懂创作者的心境。现在听来,仿佛作者采撷了他们的结局,一早就下了注解。

我是一个没勇气的人

带着小小年纪的天真

想你一定是不敢转身

脸上微笑心舍不得

我没有莎士比亚的天分

写出我们的喜怒哀乐

但在这一刻

写了一个完结篇

失去了你

都说性、恋爱、婚姻,只是男人的一生里非常微小的部分,而大多数女人,却把它们当成全部。但其实,不是男人没有这种觉悟,而是男人比女人更胆小,他们没有勇气承受,有一天会失去全部。

就像不囿一代、照临万世的莎翁也能写出,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

思绪回到现实,他们已经到了潭柘寺的山口。买好香烛,在天王殿拜完,许念念和杨燚就默契地遁走,不知去向。

张一寻和朱夏二人只好结伴往山上的庙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