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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心里都装着事的人,晚上云雨到一半,张一寻从朱夏身上移开,怎么也进行不下去。觉得口干,穿上内裤去冰箱里找了瓶苏打水,一口气喝了大半。

朱夏扯过被角,盖住光溜溜的身子,忽然觉得人到了一定岁数,时间磨光了少年时的无畏,总会被生活带来一些没来由的惆怅。

这一年朱夏的生日,只有他俩过,讽刺的是,在京城混迹了快四年,也没留下什么朋友,邱白露不知去向,陆乘风成了在新闻上才能见到的朋友。张一寻早早订好了国贸的一家西餐,特地叮嘱她前面社里开会,不用去太早。

下班后无所事事的朱夏,提早去国贸商场逛了逛,碰巧路过那家餐厅。透过玻璃看见里面正在搭台,幕布后的墙上贴着“Marry Me”形状的金色气球。她一激灵,联想起陆乘风的婚礼,他跟张一寻站在人群外,看着满天的花瓣,张一寻问她,你想结婚吗?朱夏那时的回答是,要看跟谁了。

怪不得这几个月她跟张一寻的相处都似如履薄冰,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好像又全是问题,看来肯定是为了给她准备一个世纪惊喜。朱夏越想越兴奋,身上的毛孔瞬间张开,她连忙去卫生间给自己补了个妆。眼看还有时间,约好发廊做了个头发。

张一寻比原计划迟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不过朱夏一点都没责怪他,笑意盈盈地开了红酒,连灌自己两杯。

“干什么你,求醉啊。”张一寻调侃着。

“我开心啊。”又是一大口。

朱夏整晚顾不上吃,无论服务生上来什么菜,她都拿叉子先翻一翻,生怕错过戒指。张一寻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但凡看手机,或是招呼服务员,哪怕是突然挠头、摸嘴唇、整理衣服的小动作,都觉得是即将求婚的暗号。

晚饭进行到一半,朱夏已经有点上头了。

“我的礼物呢?”朱夏红着脸对他抛媚眼。

“你想要什么?”

“哪有讨礼物的,没诚意。”

张一寻送上一抹笑,招呼服务员端上来一个蛋糕。白色的奶油蛋糕上铺满了朱夏喜欢的杧果,一棵金色的小树立在中心。

“还没到十二点呢,就吃蛋糕啊。”朱夏故意撒起娇。

“这不是让你吃的,你看看这树,有什么不一样?”

朱夏突然笑场,心知肚明的浪漫,这怎么忍得住。

“你干吗啊?”张一寻也笑出来。

朱夏捂住嘴摆摆手,难掩笑意,上手发现小树底下是活动的,轻轻往上一扯,牵出一张毛爷爷,她继续笑,再一扯,又一张,笑容有点僵硬,她站起身,用力扯出了连在后面的三十张人民币。

张一寻大笑着鼓起掌,问她:“好不好玩?”

假笑凝固在朱夏的脸上,她歪着头,问他:“没、没啦?”

“还嫌不够啊,那再微信转账!”张一寻痛快地拿起手机。

笑容化成忧伤,神色黯然下来,朱夏猛地上手,满手奶油地把蛋糕捣烂,掏出里面的盒子,空空如也。

她怅然若失,委屈来袭,鼻子禁不住发酸,在这么需要眼泪的时候,却不能哭。她努力平复情绪,又喝了半杯红酒。

抱着手机的张一寻神情肃穆,他没注意到朱夏的情绪变化,把手机递给她看。

Viko刚发来一段微信,她说:“一寻,我今天被确诊了重度抑郁症,医生让我画情绪波动的曲线图,我把从小到大能想起来的事情和时间都标记了出来,后来发现这几年跟你认识后一起创作、聊天的日子是曲线图里为数不多的高点,突然就很想你。我一直在想,要是从来没认识过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是人生无法重来。谢谢你的文字,你的好,你的一切,你一定会有更好的生活,因为你的努力都值得。”

朱夏沉吟半晌,冷静地说:“别回了,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得去找她。”张一寻有点慌乱。

“不许去!”朱夏抓住桌布,来回蹭着手里的奶油。

“这可能会出事儿啊!”

话音未落,餐厅灯光变暗,一束追光打在隔壁桌的情侣身上,右侧的幕布拉开,乐队主唱唱起田馥甄的《小幸运》,男生离开桌子,单膝跪地,亮出求婚戒指。

张一寻皱着眉,觉得这里太吵,想要出去,朱夏又喊了一声“不许去”,随即胃里泛起恶心,张一寻见状立刻把她扶到洗手间。朱夏吐完,双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张一寻架住她,伴随着那句“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身心俱疲地结账离开了。

专车上,张一寻回复Viko:“朱夏生日,她喝多了,你别胡思乱想,明天可以见一面吗?我们好好聊聊。”

终于把不省人事的朱夏抱回床上,张一寻背对着她坐在床边,脱掉牛仔外套,整理混乱的思绪。朱夏突然从身后抱住他,开始亲吻他的脖子、脸颊、唇边的胡茬。